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关是否愿意,而是不可鲁莽相认。今日我特意戴着这坠子给大人看一眼,与大人说起此事,也是希望大人日后也不要执着。”
温如珂脸色霎时惨淡,“为何?”
杨不留不答反问,“那大人为何偏要寻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亲,又为何非认不可?”
温如珂捏紧了拳头,“因我温家曾受过你娘亲的庇护,万般罪过都被她一人顶下,温家亏欠她太多……”
杨不留并不认可,“亏欠二字实在是言重了。我娘离开温家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师父说,无论生生死死,她从来未曾言悔过。说到底,她若是想让我与温家相认,不至于什么讯息都不曾留给我,甚至于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这金坠子上的图案含义深刻。”
温如珂木然地看着她,一时怔忪,“你……是何意?”
“我今日之举,是想让大人清楚我的来历,不再因为未知而摇摆不定,而非有意相认。”杨不留稍稍有些无可奈何,这温如珂性情起来就不会动脑子,“敢问大人是否清楚,当年温家二夫人离京的缘由?她离京前后,是否有何异于平时的举动?”
温如珂稀里糊涂的摇了摇头,当年的事儿他一个小小顽童哪儿能记得,他大哥倒是知道一二,可也难以窥得全部,“……可这跟是否相认有何关联?”
杨不留简直想一棒子把他敲清醒,“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我娘离京是为了保全温家——可大人反过来想一想,这也意味着她的存在是会害得温家满门不得善终的。若是有心人想利用我娘动手脚,那么之前我娘或死或失踪害得他们前功尽弃,未能达到目的……如今温家又认了个当年的‘余孽’回去,这不是顺了那些人的意,急着找死吗?”
温如珂先是迷茫,半晌之后周身一抖,神色清醒过来。
温仲宾一心为谋个天朗气清的朝局,树敌多得难以分辨清明。当年未留下真实名讳的二夫人冒死离开温家,虽解了一时的困局,可这偌大的棋盘上哪儿能是丢了一个人便满盘皆输的棋局——杨不留若是归了温家,那她便注定是一颗悬而不定的迷棋。
走错一步,便事关生死。
……更何况,现在肃王掌兵权,温家是他的师门,一旦这师门有变,二十年前尚是稚子的小殿下可以妥善脱身,可今日的肃王却无论如何也难以甩脱干系,必会身悬深渊。
但温如珂还是心有不甘。他想起方才楼下哭嚎的那个小童,突然瘪嘴委屈,“可是……你不想要我这个哥哥了吗?”
杨不留强忍嫌弃,思来想去憋出一个并不高明的两全之法,“我虽然不能赔大人一个亲妹妹,可倘若大人不嫌弃,不妨直接称不留的名讳,权当……认一个义妹。”
温如珂忽的精神,“那你也叫我哥哥吗?义兄也能叫哥哥的吧?”
杨不留嘴角微抖,搞不清楚他这对妹妹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叫大人不行吗?”
温如珂义正辞严,“不行,不亲切。你要嫌叫哥哥太腻歪,叫二哥也成。”
这个退而求其次的要求杨不留勉强能够接受,不过开口亲昵不多,咬牙切齿倒是不少,羞涩得有些与众不同,“……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