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宁一听这媒婆胡咧咧杨不留命不好,霎时冷下脸,他瞥了眼同样表情不善的诸允爅,对着媒婆冷笑道,“直接说,所以什么?
媒婆察言观色乃是一绝,她一瞧这二位脸上挂了冰霜似的表情,心里便是一哆嗦,可收人钱财,话还是得带到,“正巧许员外家的小女儿很是钟情知府大人,身宽体胖旺夫相。人家也不矫情,老早就托我跟温大人说媒,可温大人说,若是我有本事说动了先生您,把杨姑娘许给他,他便同意取了那许家小姐……许家小姐说,只要能嫁给温大人,哪怕做小,她也不介意……”
诸允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这温如珂简直就是狗急跳墙,还敢跟媒婆拿杨不留讲条件,哪儿有这么个托辞法儿——言归宁下次撞见他八成是要动粗。
等不及下次,言归宁这会儿已经气得快烧了眉毛,他面无表情地抄起鸡毛掸子,“不巧,我介意。”
媒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儿言归宁东街一霸的名声,想来这人若是气急保不齐真的会动手,赶忙灰溜溜地跑了。没跑两步便瞧见杨不留送药回来,媒婆被背后两双眼睛盯得腿软,差点儿摔进杨不留的怀里。她刚打算跟扶了她一把的杨不留道声谢,余光就瞥见言归宁一挥鸡毛掸子,媒婆一哆嗦,直接脚底抹油,溜得没影儿了。
杨不留看着言归宁气得面色铁青,猜出这媒婆大抵是又来给她说什么奇葩的亲事,笑道,“这是又说了哪个缺胳膊少腿儿斗鸡眼的亲事了?把你气成这样。”
杨不留对这些涂脂抹粉的媒婆没甚么太坏的印象,她们说她们的,大不了杨不留再找点儿什么由头糊弄过去就是了。
言归宁扬起鸡毛掸子,作势朝着他这心大的闺女的身上挥了两下,毛都没挨着。他被媒婆气得快急火攻心,忍不住咳了几声,杨不留这下反倒心慌,急忙忙把人劝上楼休息,言归宁难得没在前堂硬撑,只是勒令杨不留务必看看他挑拣出来的名帖,瞧瞧有没有合眼缘的。
叮嘱完,言归宁便慢慢悠悠的往药铺楼上走,没几瞬又“噔噔噔”跑回来,虎视眈眈地瞪了诸允爅一眼。
诸允爅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睛,挨着杨不留坐下了。
然后他便瞧着杨不留审阅文章似的,认认真真地看起了名帖小像。
诸允爅这几天看媒婆往来走去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这会儿见杨不留似是当真,开口都是阴阳怪气的,“不留……你还真有意愿成亲啊?”
这话一出口,诸允爅就在心里埋怨了自己一番。
“嗯……”杨不留没抬眼,也没瞧见诸允爅眨眼懊恼的表情,她眼神空了一瞬,似乎是在侧耳听着楼上的动静,而后才缓缓说道,“说实话,没甚么意愿。以后如何我也说不准,现在嘛……亲事与我而言不过是徒添烦恼。但我师父最近身体情况不太好,总是急于把我托付出去,终归是要适当看看,让他放心些的。”
诸允爅缓缓道,“既然都要看,那你看看,本王如何?”
杨不留修地抬眼,转而眼皮落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曲解了一番,“殿下是否有治世之才,我不敢妄言——虽说,我有心助殿下山河家国,可毕竟文不成武不就,在广宁府帮殿下排忧解难倒是勉勉强强,但殿下日后总是要离开广宁府的,不是吗?若是此番能从广宁府全身而退,殿下大抵是要回北境的;倘若不能,殿下怕是即便再不愿,也要回应天府那个深潭待上一阵。既然是要归于殊途,殿下又何必在乎我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对您的看法呢?”
诸允爅脸色微微苍白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