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宁心知肚明。
杨不留望着他,见他垂眉耷眼,失落的情绪从发梢垂到鞋底。
这还让人怎么生气。杨不留心笑。
“这是最后一坛了啊,过些日子你跟来音一起喝药,三个月内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喝酒,我就把你年轻时候当山贼的证据全交到官府去,关你个十年八载,让你连酒味儿都闻不到。”
杨不留说话的语气通常都平淡,也就言归宁和她爹杨謇能从眼神儿里辨别出这闺女的情绪。听她几句话言罢,言归宁就松了口气,方才还湿漉漉的气息转眼就散到天边去,双手圈着酒坛子坐下,看杨不留长叹一口气之后继续忙来忙去。
“早上你说的给李婶儿的药糖我让来音送过去了,小胖子正好来找她玩儿,晚饭之前李婶儿能送她回来。”言归宁漫不经心地回想杨不留出门这大半天,没头没尾地说道:“后院紧挨着咱家的那个小院子,姓周的哥俩到南边做生意去了,今天把钥匙给我送来,让我帮他寻个买主。”
杨不留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还有呢?”
“还有那个包袱……”言归宁猛地站起来,从院子里把那个干巴成土球的包袱拎过来,抖了抖浮灰才摆上桌子,“我白天把里面的东西仔细清了一遍,你猜这包袱的主子是谁?”
杨不留敷衍问道:“还能是谁?不就是个来走过场捞油水的钦差?等着问问师哥,让他把包袱还回去不就行了,管它是谁的。”
言归宁起身把杨不留手里的银针盒抢过来,目光深沉,意味深长。
“倘若,这人是当今四皇子——肃王诸允爅呢?”
这厢得知了闻戡都的诡异图谋,诸允爅心里有了主意,反倒更松散了些。
他带着岳无衣沿着东街一路逛到底,听这少年郎说书似的讲起之前在茶楼里听来的广宁之地的风土人情,说得兴起,不知怎么又七转八回,绕到深宫高墙里去,只听他刚神秘兮兮地道起宫中禁军侍卫在后宫的月下秘事,诸允爅就觉得哭笑不得,忍了片刻实在没忍住,直接把在摊子上买的苹果囫囵个儿地塞到少年郎的嘴里去。
两人边走边说,行得也快。少年郎苹果刚啃一半,远远便望见一面药旗,随秋风拂来飘去。
岳无衣眼尖脚快,先一步在药铺外窗边的方桌前坐下,伸手拎起茶壶晃了晃,试了试温度,正四处寻么能喝茶的杯碗,转头便见药铺门口突然惊现一泼水,劈头盖脸地朝着款款行步跑神溜号的肃王殿下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