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梁秀才和苏生离了义庄,杨不留都未再做声。
宋铮轻声叮嘱黄捕快看着梁秀才,莫让他再胡嚷嚷些有的没的,转而踏进义庄正厅的门,整张脸写满了不明所以,万分好奇。
“老江!师妹!你们发现什么了?快跟我说说!”
杨不留撤了屏风,回身站在梁郑两家的分界线,牙齿轻轻叼咬着食指指节,徐缓地在脚下铺砌得笔直的石砖上走了个往返。
老江一边善后整理一边把手中的验尸单丢到宋铮怀里:“丫头,你跟这混球说说吧。”
“两起案子应该不是同一人所为。”杨不留利落地推测道:“梁夫人跟郑夫人身上的伤痕方向完全不同——梁家案子的凶手应该是左撇子,郑家的凶手惯用的则是右手。”
宋铮微皱着眉间,一边翻看尸单一边直截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同伙作案?”
“这个不归我们判断。”杨不留若有所思:“不过两起案子虽都是灭门抢劫,手法却相差甚远。梁家案的凶器被慌乱随意地丢在当场;三名死者致命伤位置不一,与其说是创伤毙命,我跟老江都更偏向于是流血过多致死;而且梁家虽然遭劫,丢的东西却只有金银细软,其余能变换卖钱的物件却未曾动过。郑家则不同,一来找不到凶器;二来致命伤位置几乎完全相同;三来,郑家这才叫洗劫——只要是能换钱的东西,破铜烂铁都没留下。”
宋铮挠了挠脑袋:“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一点儿?先说眼前的,郑家。”
杨不留无奈地看着他师哥摇了摇头,问道:“你不是让侯子去问昨晚邻居有没有听到动静吗?问来什么结果?”
“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郑家儿媳哭喊‘救命’的声音,不过以往郑家婆婆经常对她拳打脚踢,大家都见怪不怪,也没人愿意管家务事,所以没当回事儿。”
宋铮长叹一口气,杨不留也微微蹙起眉。她见识过这般冷酷的人情。这种冷漠并不背德,可却如同紧扼住溺水之人的喉咙,让人凉彻心扉的痛苦。
她无法想象郑家儿媳昨晚会是怎样绝望的呼救。
杨不留顿了顿,“什么时辰?”
“丑时三刻到五刻之间。”
“凶手劫走了不少的东西,而且在当前宵禁甚严的情况下,他肯定是要借助什么东西转移赃物而不被发现。”杨不留稍一思索,继续说道:“府衙明令规定,除疾病、生育、死丧以外不允通行,那么街巷里除了巡察的捕快,还剩下什么人?”
宋铮一拍脑门:“倒夜香的和更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