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晚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其实想说他妈走的时候一点也不好看。
被抑郁症折磨得整个人都近乎癫狂,只是偶尔才会有清醒的时候,脸上瘦的能看见骨头,眼睛中也很久没出现温柔到让人想要沉溺进去的色彩。
但他没说,余究字字句句戳他心窝,但却也是字字句句都在将老妈塑造成一个绝世温柔的大美人儿,简直像是怕他难过故意说出来哄他一样。
他轻轻勾起唇角。
这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老妈在自己心里的确是那样。如果死后有另一个人这样看她,那个小公主知道了应该也会很开心。
这事过去五六年了,早就不是什么不能提的痛,贺晚重新检查了一遍东西,最后把外设包背上拉了电闸就走。
出门的时候伸手去拉拖杆箱,碰到的却是一阵温热的触感,余究给他把行李箱拖了。
甚至开车的时候他还主动接了钥匙,“我认路,你睡一会吧。”
贺晚也不推辞,昨晚睡着都将近后半夜了,现在的确是有点困,还有点饿。
他靠在座椅上浅寐,阳光很好,落到他眼睫上一跳一跳的。
余究觉得当时画那副画的人心情肯定和自己现在一样,贺晚真的是一个人间天使啊。
他笑了笑,将挡光板放下给他遮阳,车里放着舒缓的白噪音,不一会他就听见了身边这个人均匀沉稳的呼吸声。
他微微一怔,小哥哥是真的累了。
这一个月以来,无论是作为云星主播还是电竞神话,贺晚都经历了很多。
余究有的时候都会想,到底是得有多坚强贺晚才能每一次都笑着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说出些不痛不痒的玩笑或者挑衅,让人对他连心疼都心疼不起来。
可是时间线再往前拉,退役这一年多的空白期内,贺晚又面对过哪些他真的不敢想。
他可能走过很多地方,却连外设包都完好无损、纤尘不染。
贺晚打开衣柜的时候,他甚至瞟到了角落里那件挂起来的白色队服。
余究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车速放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