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要上哪儿去呢,再回到之前山上那个凹陷里,那里不是有六座坟嘛,其中一座应该就是那流氓鬼的,我估摸着,这六座坟,应该全是矿难死者,而且很可能是一起死的。在过去,一般像这种矿难,都是隐瞒不报的,给家属高额的赔偿金,也等于是封口风,就拿老婆婆那儿子来说,也是死于矿难,不要尸体的话,赔偿金会多很多。尸体将来要是挖出来了,矿上就找地方草草给埋了,要是没挖出来,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来到村子外面,我打眼朝山上一看,心里顿时一跳,山上没看见傻牛,赶紧用最快速度爬上山腰,顿时松了口气,傻牛老老实实抱着膝盖,在一丛草里蹲着,要是不仔细找,还真看不见。
我喊了他一声,他连忙从草窝里站了起来,傻乎乎地冲我傻笑起来,就在这一刻,我不知道为啥,我有点儿想哭。
傻牛,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可以在他们村子里安安生生过他自己的日子,可是现在呢,因为我,他杀了人,还是因为我,打小陪着他的大黑驴也没了,我欠他的太多了……
我把水壶跟书包递给了傻牛,再次交代他,不要下山,看见人就躲起来,等我两天,最多两天我就回来了,千万别到处乱跑,要不然,等我回来就找不见你了。傻牛傻笑着,接过水壶跟书包,冲我傻傻的一直点头。
我看着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要不是因为我,他咋会弄到这一步呢。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的样子了,回头再朝山腰看看,又看不见傻牛了,我知道,傻牛又蹲到了那丛草窝里了,他在等我回来。
顺着山路,大步朝前走了起来,想要走到之前那个镇子,大概需要一天的路程,不过这时候,我前边没人堵,后边没人追,再加上就我自己一个人,脚程快了不少。
一口气没停,在前半夜的时候,我赶到镇子上,这时候,镇子里那些饭店,生意正红火着,全是些吆五喝六喝酒的,闻着诱人的酒菜香味儿,我从编织袋里拿出两个硬馒头,老婆婆家里没啥装水用的东西,所以我也没带水,干巴巴的啃着硬馒头,一边啃,一边朝镇子里张望。
镇子里跟之前没啥两样儿,没见着警车公安啥的,好像罗五的死,并没有惊动谁,就是不知道疤脸背着罗五的尸体到底去哪儿了,在路上也没见着他。
啃完馒头以后,我又来到了那条夹沟式的小路前,心里说,这条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往这里来了……
从镇子这里,走到凹陷那里,大概得用三四个小时,等我走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记得那天天上好像有月亮,站在山上看月亮,感觉月亮特别的近、特别的亮。
借着月光,我把凹陷里扫了一遍,之前一直没仔细看过,这凹陷好像是山体滑坡之类的,塌陷出来的,后来里面的土石给人刨出来,形成了凹陷。这里呢,要是按照阴宅风水来看,是一个“困”字局,高山环抱坟冢,按说是好事儿,但是,它前面是一道夹沟,这个在风水上叫“坎”,又叫“拦断”,夹沟对面又是山,这个“屏”,“屏”也有好有坏,但是在这里它是坏的,它挡住了凹陷处的活气,这叫映什么来着,夹沟里要是有水还好点儿,可惜没有,等于是个枯地死局,导致这里死气凝聚,风沉不动,死者亡魂困在这里,很难投胎,久而久之就会作怪。
当然了,我没有那种通天彻地了的能力,也不懂啥风水,没办法给它们改格局。
从书包里掏出两张黄纸,放地上画了个圈儿,把黄纸点着,直起身子对几座坟头说道:“你们都还记得我吧?都别怕,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是来你们这里找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