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十四郎第一次叫出了主公。
“主公,可想要这天下。”
“……我,我想。但……”
“那这天下,终将属于主公。”
可这个梦中的一切,与十四郎的记忆,截然不同。
他看见六岁那年,腥风血雨中,紫氅玄衣的男子走向牛车边惶然的小姑娘,从从缓缓伸出手:“来。”
——这是一切不同的开端。
巍峨如山的伯父,宠溺温和的兄长,还有……明媚午后,一杯清茶,永远看不完的书。
这样一段人生,温暖到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边境外敌来犯,族中没有合适人选御敌,十四郎看着那个与自己相似又不同的少女对着伯父兄长故作兴致勃勃,终于换得机会,披甲上阵,为家中分忧。
再聪慧的少女,第一次杀人,也是会怕的。谢云崖面色冷峻回到帐篷,终于没忍住捂着胸口做呕。
十四郎坐在少女身边,看她吐到腹中酸水都没有,瘫软在地上,又想起什么一般,挣扎着坐起,强打精神提笔写信。
伯父大人亲启:
虔请诲安,赴边境月余……
……海天在望,不尽依迟。
伯父大人膝下,敬禀者云崖。
字字句句皆是轻松写意,绝不见分毫痛苦难受。
血腥味弥漫的沙场上,收到家中来信是最快活的时候。十四郎看着谢云崖收到伯父来信时瞬间亮起来的双眸,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又是一次大胜。外面庆贺胜利纷纷扰扰,谢云崖坐在屋内,脸色冷沉:“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