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无当成了通天弟子里唯一一个不修上清仙法而修玉清仙法的奇葩。
无当修玉清仙法,常遇到些深奥难解之处。她拿去问通天,通天初时皱着眉研究,后来随着她修习愈深,索性撂了挑子:“你二师伯的心法和为师不是一个路子,乖,去问你二师伯。”
听到这话,大师兄多宝对她投来了一个怜爱的眼神,左脸写着“自求”,右脸写着“多福”。
无当回以一个坦荡的笑,得到大师兄一个愈发怜惜的神情。她便不再说话,拜过师尊,面上平平常常的,揣着那么一点不愿说与他人的高兴,拿着玉简自寻二师伯去了。
她心里很喜欢二师伯,即使二师伯并不大同他们说话,更不像师尊一样温和可亲,也丝毫不能消磨她对对方的敬仰孺慕之情。
元始教导人与通天不同。通天总是宽和的,只要大方向上不出什么问题,即使有些地方学的不好,他也不会生气,只耐心地再说一遍。
元始却严厉得紧。
但凡他说过的东西,便绝不能忘,否则少说也是罚抄并着禁闭。至于提问,若是问了什么浅薄的东西,则只会得到冷淡一句“自去想”。
为了多去见几次二师伯,无当每日沉在修炼里,挖空心思地想一些刁钻而有深度的问题,有时问题问得实在很妙,便能得到元始一句含着些微笑意的夸赞。
后来通天弟子越收越多,教起来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他正发愁,瞅见在他一众弟子之中修为一骑绝尘的无当,突然来了主意,回头就挑了一批伶俐乖巧的弟子,塞到他仍还没收徒的二哥手里。让他们修玉清仙法当然是不成的,但是他二哥看着挺会教孩子,让他帮着调.教一下弟子,应当没什么问题。
通天想的挺好,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无当的耐性和狠劲儿。弟子们被元始的强硬手段整治得服服帖帖,面上一句不满不敢说,私下里叫苦不迭。
通天新收的弟子云霄瘫在无当怀里嗓音绵软地哼哼唧唧:“师姐,你是怎么在二师伯手里撑这么多年的?可真是苦了你了。”
无当笑着摇摇头:“师伯教的很好,并不苦的。”师伯对她的态度,与对诸位同门并不相仿,对着同门们总是冷声寒色,肃厉严苛的师伯,对她时常会有两分温淡的笑意。而对于这份特殊,无当心底甚至有些不应当的暗喜:即使同门们也来随师伯修习,却并不能讨师伯欢心,我仍是师伯最喜欢的孩子。
可也正因着她一心钻在修炼里,直到某天她拿着新研究整理出的某门术法跑去找元始请教可行性,却在门外听见元始声音冷厉地对通天说:“你收这些弟子,昆仑山可还盛得下?!”时,才蓦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近来的师弟师妹,好像的确有些太多了。
门内通天据理力争:“我弟子不过千余,昆仑山广袤,如何就盛不下了?”
无当悄悄退了下去。的确是盛得下的。看着侧峰上几个小成黑点的屋舍,她想。但是对于二师伯这样喜静喜洁的修者来说,现在的昆仑山已经过分嘈杂污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