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讷笑道:“哟,您老还喝两杯啊!”
可不是么,小折叠桌上摆着好几盘菜,有两盘炒菜,还有两三个熟食,估计也是在超市买的,旁边放着一小坛黄酒,大约有一两斤的样子,泥封刚扣掉,用木塞子塞着,老头正在自斟自饮。
老头喝酒颇为讲究,不直接从坛子往酒杯里倒,而是执一只青花瓷小酒壶,往一只同款的青花小杯子里斟酒,酒壶上写着两句诗:人生百年常在醉,算来三万六千场。
酒杯上也有两句诗: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琥珀色的酒浆注满杯子,空气中飘荡着黄酒特有的醇厚幽香,甚是诱人。
老头一小口黄酒下肚,笑眯眯地夹了一小块豆腐干填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嚼着,摇头晃脑,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颇有孔乙己的即视感。
文讷第一次见喝黄酒这么讲究的人,笑吟吟地坐过去,端起小酒壶,为老爷子又斟了一杯,她惊讶地发现,酒壶是热的,摸起来颇烫手。
“谷伯伯,您还真讲究呢,喝黄酒一定要喝温的。”
“那是,”谷教授摇头笑道,“其实我这算不得讲究了,老年间讲究的是要用锡壶装黄酒,然后放在专门温酒的家伙事里,还得烧热水来温酒,我这不想折腾那个了,直接放微波炉里打热了就是。”
“您怎么不放一颗话梅呢?”
“切,”谷教授一摆筷子,不屑地说道,“那是你们不懂事小孩的喝法。”
他又是“吱喽”一口酒,夹起一筷子白切鸡嚼着,很是得意,摇头晃脑地吟哦道:
“老人七十仍沽酒。”
文讷看他从现代的精神科教授瞬间变成了古代的乡间教书先生,忍不住笑嘻嘻地接了下句:
“千壶百瓮花门口。”
谷教授抬起眼来,颇惊喜地看了文讷一眼,接着又吟一句:
“道傍榆荚仍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