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歇一歇罢。
“好累。”
辛夷幽幽地吐出两个字,软软地靠在了软垫上,眉间尘埃八千里,化作了眸底一缕月明。
“太傅……哦不,六姐姐,这车颠得,你若是乏了,前面有个驿站,我让爹爹歇个脚?”辛芷关心地凑过来,不甚懂那些个“累”的深意,只管为辛夷加了好几个软垫子。
辛夷正想摇头,却微一踉跄,旋即车马停了下来。
一阵马蹄声靠近,帘外传来辛歧有些复杂的声音:“六丫头,回个头罢。”
辛夷一愣。回头?
她有些不明所以,醒了却没动,车马也没往前继续走,不一会儿,辛歧又重复了句,这次,语调有些不稳。
“六丫头,就一次,回个头罢。”
辛夷诧异。下意识地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去半个头,往回一瞧,心跳却放佛在刹那静止——
车马扬尘中还能见得长安城门,城门上出现了一抹身影,眉眼依稀,长身玉立。
缃。是缃色的衫子。
这最接近于明黄的御赐之色,宣示着那人尊贵无双的身份。
宛若日光,煊赫如炽,那人独自伫立在城楼上,眺望着车马的方向,城关下认出缃色的老百姓们激动地跪倒一片,大呼“千岁”。
虽然眉眼看不大明晰,但只是远远一瞥,甚至冥冥中控制不住的心跳,还有他带来的风他携来的日光,辛夷就无比清楚他是谁。
只是那一身尊贵的缃色,太陌生。
她记忆里那着素衫,精棋艺,嘴巴又毒人又痞的棋公子,早已经死在了泰岳之上。
是了,棋公子已经死了。
那着缃的摄政越王,已经没有谁有胆子,敢称呼他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