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熙摇摇头,甩开飘远的思绪,重新看向郑斯璎:“就算你救那丫鬟的理由说得过去,为什么本公主就一定会放人?还是回郑大姑娘一句:那丫鬟确实不是普通丫鬟,她是辛夷的丫鬟。她跟错了主子,她的命,我王家就要定了。”
这番无声无息,杀意凛冽的话,却没有引动郑斯璎的脸色半分变化。
她悠悠地取下髻中一枝金簪,拨弄着汤婆子里的炉火,将那暖意又挑旺了两分。
直到建熙眉眼如冰,她才慵慵地开口:“公主如今倒是口齿伶俐,不过当年劝自家娘亲喝下那参汤时,就是磕磕絆絆,没得比的了。”
建熙的瞳孔猛地收缩。
当年端给娘亲的参汤。
旁人不明就里的话,却是揭开了她建熙,最不愿揭开的罪孽。
那年,她十岁,已经被尊为公主,而她娘亲因出身太过低贱,仍然是个浣衣局的贱奴。
王皇后赐了她娘亲一碗参汤,让她亲手端给她。
“这碗汤会让建熙再看不到娘亲,但建熙会有我这个娘亲。一个贱奴的娘,一个皇后的娘,决定权在建熙手里。”
皇后这样对她说。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汤里有砒霜。
后宫常见的手段,才十岁的她,并不陌生。
因为她的“皇姐”们就常送她含有这些砒霜的“好吃玩意儿”。剂量都被拿捏得很好,不会要命,却足以痛不欲生。
她不过是久病成良医。
于是,她最后一次从自己口中,听到了“娘”这个字。
“为什么是我娘?”
“因为她有几分像常氏。哪怕她没有位分,哪怕皇上也极少去瞧她,却只有这后宫永远不见她了,本宫才能彻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