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已经不具有什么力量的身体似乎终于坚持到了极限,温顺地绵软下来,安安静静倚在他怀里,纤长的睫毛轻轻翕动,水色映在那双清澈黑亮的瞳眸中。
外衣已经不能再穿,埃斯蒙德将还没有染上血迹的部分挑出来,又将里衬分开,仔细裁成布条,小心地替他将几处过深的伤口包扎好。
察觉到他的动作,伊凡忽然抬头望着他,静默了片刻,清秀的眉眼间就洇开无奈柔和的笑意:“不必麻烦了,没关系的。”
埃斯蒙德的手一抖,下意识屏住呼吸。
“圣骑士是要用生命来护卫教皇的,我既然刺杀了教皇,当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很合理的事。”
苏时望着他,浅浅地笑了笑,语气温和平缓:“这只是我的命运而已,你是红衣主教,应当知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被注定的,不可因为个人的意志干涉或逆转。”
“我知道,只是——”
只是依然会难过。
将未出口的话重新咽下去,埃斯蒙德继续将手里的布条打成结,又将一块干净的白布沾湿,仔细地替他清理着脸颊的血污。
“你身上的伤是因我而起,我至少应当负责。”
血迹被缓缓拭净,就露出其下尤其苍白的面庞来。叫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小心地抚了两下,直到那张清秀的面庞上被水雾蒸腾起隐约淡粉色,空无着落的心口才总算归于柔软宁和。
“那些人原本就不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是奉教皇的命令暗杀我,所以才会步步杀招。只是我将你拖了进来,才会叫你遭受无妄之灾……”
“你知道了?!”
苏时胸口一紧,眼中骤然显出些愕然。
教皇没必要无缘无故暗杀一个红衣主教,除非是埃斯蒙德已经知道了教皇魔化的真相。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将那本古籍特意从洞里带了出来,对方不应该再有什么途径,还能够了解到这件事……
“你果然知道。”
望着他的反应,埃斯蒙德的目光终于暗下来,垂在身侧的拳不觉攥紧。
他的胸口起伏一阵才渐渐平复,忽然抬起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力道却放得极小心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