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帝平息过来,接过芳秋递来的温水,终是舒了一口气,原先咳得通红的脸也渐渐恢复了人色,可是那双充血的眼睛依然让人看着心惊。
李钦这时终于俯身叩首,高声道,“儿臣真是罪该万死,让父皇动怒至此,我原想明日国辩就要开始了,父皇您——”
“别扯远的。”安立帝冷声打断了李钦的话,他深吸了几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阿平,方才那种几近窒息的咳喘让他心有余悸,幸而李钦和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反应得快,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安立帝微微低了头,目光如箭射向李钦,他声音极为冷峻,“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为什么,要偷偷接应吴青峰进京?”
“是……为了母妃。”李钦的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这句话刚出口,周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李钦的母亲珍妃,无论是在死前,抑或死后,从来都是安立帝心口的那颗朱砂痣。尽管已经离世九年,她曾居住的宫殿至今仍然保留着,甚至于李钦四年前因为被发现在母妃的忌日饮酒,就被削去了亲王之位,贬为了郡王,还发配至绍平山反思……
洪锦和芳秋都不约而同地去看安立帝的脸色,他微微沉着头,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李钦俯身叩了下去,“儿臣实在不想在众人面前陈情,求父皇屏退闲人,容后再禀……”
“你还有脸……提你母妃。”安立帝心中懊恼,转念看到庭院中这样多的人,又明白李钦说得没错,“都下去吧。”
说罢,安立帝回头望了一眼芳秋,“你也下去。”
芳秋躬身而退。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李钦和安立帝两人。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说说罢!”
“儿臣斗胆,”李钦没有抬头,仍是俯首低语,“方才,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怒?仅仅是因为,儿臣没有及时告诉您,吴青峰在岱陆城中吗?”
安立帝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儿臣不是不记得父皇曾经的诏令,而是事出突然,儿臣怕拖延下去又生变数,所以在接到太守的密信之后就擅自做主接他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