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夫长看着百夫长的旗帜,而他只负责盯着十夫长的身影。十夫长砍哪,他们拥上去砍哪儿,十夫长向哪冲,他紧跟着向哪冲。
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战役终于结束了,他忍不住吐了三次。
别说敌人的人头了,阿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着走到这里的。
他从衣领中拽出一枚挂在脖子上的小小护身符,这是临行的前一天,妻子阿娟特意给他挂上的。
真想丢了武器盔甲,回家,回家找到阿娟,抱着她,把头埋进她柔软的胸膛,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了。
一群男人在他不远处欢呼起来,那个脸上有一道疤的男人一次就砍够了十个敌人的首级。
阿元记得这个叫盛的男人,他在战场上不要命的疯狂杀敌,令人印象深刻。
在昨天,这个人还是一个最低贱的奴隶,而今天,他凭着那十几个人头,不仅脱离了奴籍,甚至越过了自己,成为了一名公士,有了一百亩的田,有了三十步见方的宅子。
阿元咬了咬牙,拽紧了手中的护身符,“阿娟,你等着我,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砍下至少一个头。”
六猴儿紧张得把盛哥分给他的那一个人头摆上了书记官的桌面。
“姓名?”书记官例行公事的问道。
“我……我也没姓,我根本不知道我娘是谁。”六猴儿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那我也跟着盛哥姓好了,叫,叫杨六猴。”
“哈哈哈……”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严谨的书记官都笑了起来:“叫杨陆厚。”
他随口给六猴儿起了个名字,这一日之间他不知道替这些奴隶起了多少名字。
六猴儿千恩万谢的领了自己的“验”,美滋滋的看着自己那正儿八经的大名。
“多亏了盛哥,不然我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名字。”六猴儿杨陆厚兴奋地回到盛哥身边,狗腿道,“我看这全场,都没一个比得上咱盛哥的人,其实能像我这样,保着小命没事,腿还没软的,就算不错了。”
“人外有人。”杨盛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你们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