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万迎出门去,与王掌柜互相作揖致意,将客人让进堂屋。
两人在桌旁分主宾坐定,大发在文立万侧首坐下。
王掌柜坐定后,满脸笑意问道:“文掌柜最近生意可好?”
文立万笑道:“今年生意都一般吧,如今纺织品价格过高,货不好卖啊。”
文掌柜叹声气,说道:“是啊,本人从业多年,感觉今年的价格涨得实在有些离谱,销售又逐月下降。文掌柜对纺织品现状怎么看?”
文立万明白王掌柜是在勾引他的话头。
“价格涨,货又卖不出去,这很奇怪啊。您老在纺织业这么久,不知有何高见?”文立万揣着明白装糊涂,偏不接王掌柜的话题,一脚将皮球踢还王掌柜。
其实纺织品价格上涨,原因简单明了:苏州府衙对纺织业的赋税本来就很重,加上李天喜执掌绫罗会后,行费比李继收得更狠,这种情形下,商家肯定要将苛捐杂税加在消费者头上,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提高价格。
偏偏这时的气候,又进入了小冰河期。农副产品产量有所下降,原材料价格也在攀升,而百姓的购买力又大打折扣,几种因素叠加,纺织业就出现了价升量跌,有价无市的奇特迹象。
王掌柜望着文立万,叹道:“始作俑者,乃绫罗会也!”
“哦,何以见得?晚生愚钝,愿闻其祥。”文立万故作惊讶,一副没心没肝糊涂虫的样子。
想当初文立万奋起抵制李继的绫罗会,王掌柜选择与李继站在一起,是山塘街唯一不参与关门罢市的店铺,后来他甚至想借助李继的力量,搞掉万鸿发。
现在王掌柜又突然登门拜访,剑指绫罗会,要么是受到李天喜绫罗会的压榨,要么是替李天喜来试探他。
王掌柜满脸扭曲,语气饱含义愤填膺之声:“文掌柜有所不知啊,现在苏州府衙对纺织业已经课以重税,绫罗会又变本加厉收取行费,商家不涨价怎么活下去啊。”
文立万笑道:“绫罗会对王掌柜一向高看一眼,据传王掌柜只是象征性交一点行费,怎么也苦不堪言了?”
王掌柜的满脸扭曲迅速变成满脸委屈,说道:“嗨,外面都这样谣传,文掌柜难道相信此话?李天喜是按照销量收行费的,你说他能少下我么?”
文立万冷然说道:“李继那时候收行费,不按销量按心情,还真把一些小商家给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