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到苏州后,感到花费太大,又不忍心花费皇上给的银子,便开了一个布店,没想到竟然有盈利了,所以奏请皇上,今后不必再每月拨付银两,臣等三人的活动经费,那个布店完全可以开销了。”
朱翊钧眼珠一转,说:“你们在苏州忙着经商,有没有时间体察民情,巡察吏治?”
这话问得很突然,让文立万有些措手不及。
史料记载,朱翊钧成年以后,最大的个人爱好就是四个字:酒色财气。
文立万以为告诉朱翊钧,以后他们在苏州的活动经费完全能够自给自足,朱翊钧一定会满心欢喜,没成想皇上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难道少年皇帝并不爱财?
“回禀皇上,臣以为沉入民间,必须要做个营生,才能融入民间,观察其余。比如经营这个布店,在买卖过程中,既要和官吏打交道,也要和百姓打交道,正是了解民生,察看官府的一个窗口。”
“哦?说说看,怎么了解民生,察看官府?”
“做布匹买卖的过程中,机工、蚕农的甘苦便一目了然;做生意,官府就要征收赋税,这就要和官府打交道。臣以为,只有在与官民交往之中,了解到的情况才最为真实可靠。”
朱翊钧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屈子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官府只有了解民间疾苦,才能有所作为。子萱的思路是对的。从目前看,百姓除了赋税,还有什么负担?”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朱翊钧最想听的是绫罗会的事情。
朱翊钧肯定清楚绫罗会背后的主子是谁。
小皇帝虽然聪慧早熟,贵为天子,可一个尚未亲政的年幼皇帝,对自己外公又能怎样?
从朱翊钧登基后的表现看,这个皇帝辨别是非的能力是相当强。
文立万觉得,即使朱翊钧不能奈何他的外公武清伯李伟,至少也得让朱翊钧掌握李伟、李继的行径,关键时刻张居正自会下手,但不管怎么下手,最后还是得皇帝点头。
“臣之前已将苏州绫罗会盘剥纺织业的情况快报首辅,想必皇上也过目了吧。”
“朕看过了。绫罗会如果是一个纺织业行会,似也无可厚非。但要是搜刮民脂民膏,那就另当别论了。听说那个李继在苏州名气很大,是不是苏州知府是他的后盾?”
“岂止是苏州知府,紫禁城都有支持他的人。”文立万有意不把话说透,想抛砖引玉,试探一下朱翊钧的态度。
关于李继的背景,张居正、锦衣卫、刑部都会向朱翊钧提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