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来人——
却不是赤司征十郎,而是……水野夜夜子。
小她一届的水野夜夜子,也到了毕业的年纪了。虽然她后来退出了学生会组织部,但这一次的送别会,大家依旧是脚上了她。
不过一年,转瞬而逝,当初是水野夜夜子为她举杯送行,如今,是她为着水野夜夜子道别了。
水野夜夜子落座后,小笠原直希一如当年的她,主动倒上茶,与她碰杯饯别。
她其实是想好好道别且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从举起杯子开始,刚才那种头昏的感觉更为严重了,连眼前的水野夜夜子都变成了两个影子,三个影子,多重影子……
她没来得及碰杯,也没来得及说出想说的祝福,就突然在饭桌上趴了下去。
后来的事情,小笠原直希一概都不知道了。只是事后听组织部的后辈们说起,她那天狂吃的两道菜里,兑了不少酒做调料,她第一次碰酒精,没想到这体质沾不得,明明不是大量,却愣是把自己给吃到醉酒了。那“咚”一下趴桌上时,吓坏了不少后辈们,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酒席间突然猝死的恐怖事情。好在那时候,赤司征十郎正好来了,在众人慌乱得几乎要报警和叫救护车时,稳住了局面,询问了做菜的主厨后,才知道是那辅助的调料——酒惹得祸。
再后来的事情,她也还是记不得。
依旧是听说,那一天把她送回家的人是赤司征十郎。
她也不知道,那一晚在回家的路上,她到底和赤司征十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自从那一夜之后,她和赤司征十郎的关系,似乎变得微妙起来了。
她会偶尔收到赤司征十郎的短信,并不热情,甚至可以说是平淡的,问候她的生活起居,探听她的近况,偶尔也会和她说起篮球部或是学生会的事情。
更偶尔的是,她在为数不多的时间回到东京时,赤司征十郎竟能神使鬼差地掌握她回家的动态,并且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两个人相聚也没有什么太过坎坷起伏的经历,就是找一个地方散散心,说说话。
一切都像温水煮青蛙,慢条斯理的,不热络,不激情,不澎湃,一切都像是自然地生根发芽的种子,以某种无法撼动的姿态,在她的心中默默地成长为参天大树。
直到那一年的情人节,赤司征十郎告诉她二月十四日会去宫城县找她时,她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些生根发芽的情愫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些日渐侵入生活中、构筑起了的一条无形的关系网的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
二月的日本带着料峭的寒意。赤司征十郎戴着黑色的围巾出现在小笠原直希面前时,天空飘落的细小雪花,仿佛在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客人,纷纷扬扬,落满了赤司的红发之上。
他站在那里,背影清瘦,却笔直而好看。不急不缓地转过身后,在看见小笠原直希的一刹那,绽放了一个颇为收敛的笑容,但那张本就稚嫩的脸却因着这个收敛的笑而被点亮,带上了一抹令人心动的少年纯真感。
“直希。”
这一次,他不再喊她小笠原学姐,而是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