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迟疑,俾路托萨伏低身子,两脚蹬在砖地之上,筋肉骨膜开弓一般传动,力道近乎无限的送进脚下的大地里,整个人离弦之箭一般奔着茫茫夜的尽头而去。
急急如惊弓之鸟,惶惶如落网之鱼。
呼,望着俾路托萨远去的背影,岳顾寒长出一口气。
下一刻,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常人修行一世都难以驾驭的真气运转起来。天地之间苍茫浩荡的元气在岳顾寒本身真气的激荡之下,与之交汇。
中原武林的修行,归根究底,便是练气。无论是道家将天地之气吐纳化入自身,还是儒家养气蕴浩然于胸腹,亦或者佛家运转脉轮调服念头参入禅机,归根结底都要落在这个气上。
气者,炁也,是天地母,是万物根。沛然塞于苍冥,显则为长江大河,王屋太行,藏则为尘埃毫羽,雨露风云。
岳顾寒以自身为枢纽,将自身真气化为网罗,裹挟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元气化为己用,将人身难以使用的荒莽元气熔铸为上承碧落,下引黄泉的无双神剑。
运化天枢,承以剑威,这便是承天之由来。
岳顾寒原本操持的青铜古剑滚落在地上,便是千年不改其锋芒的神兵又怎能和天地威能相媲美?
十指抚空,岳顾寒似乎在拨弄着无形的丝线,好让天地之间的元气作为傀儡,在白玉京的凉夜之中上演一幕枭杰末路的好戏。
风停。
云住。
俾路托萨在不能向前迈出一步。
画地为牢,俾路托萨周身的空气似乎变成钢打铁铸得一般,将他牢牢锁在半空之中。若论力量,俾路托萨单手就能举起千斤巨石,然而此刻无论他如何使力都不能让自己移动分毫。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无论如何呼吸,它都仿佛铸铁一样塞在俾路托萨的肺里。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似乎连天地都厌弃了俾路托萨,将他圈禁在半空之中,画地为牢,不让他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