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元老院成员,联邦境内还有来自不同民族的工场主、种植园主、矿山老板,海商,甚至大奴隶主,他们各自的立场也未尽相同。国内有很多自治团体,他们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习俗,不同的法律和不同的诉求。我们用武力暂时将他们团结到我们的旗帜下,他们出钱出人,我们组织军队保护他们的利益。可正如你们经常私下里担心的那样,我们的人很少,只能与他们融合到一起。如果不解决掉内部团结问题,这个国家终将走向分崩离析。”
“联邦需要超越民族的共同纲领。”梅洛响起某期《金城周报》的标题,“阁下,国内的族群间有太多的分歧,我们应该从哪里着手?”
守序放下了咖啡杯,“上校,亚洲是个君权高度集中的地区。理论上,亚洲皇帝和国王们的权力是无限的。联邦作为新来者,我们要站稳脚跟,就得在一些做法上与亚洲的君主制国家相区别。”
“我不明白,什么样的做法能解决掉天主教和新教间的分歧?”
“朋友,信仰上的分歧是无法解决,但我们可以让大家暂时忘掉它。”
“我不明白,阁下。”梅洛自言自语。
守序幽幽地道,“上校,联邦的中国人很多。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把中国当成一个案例来研究。中国的皇权是整个东亚学习的标准。地主士绅作为中国体制下的精英,他们向皇帝纳税,皇帝保护大多数人的安全。这是皇权的逻辑所在。不同的时代,精英的代表也许不同。最早是各级封建贵族,然后是跨州连郡的士族地主,现在则是广大庶族地主。微观经济结构不同,造成统治的模式完全不同。但他们却用一种思想统治了2000年。”
“精英纳税,君主保护精英。中国人所谓的儒,本质就这一句话。其他都是对这句话不同的解读,是他们在不同经济基础下的方法论。”
“如果君主保护不了呢?”梅洛似懂非懂。
“那就是君主下台滚蛋,换一家。中国人管这个叫天命,人即天命。”
如果深入研究商周鼎革,就会发现儒的本质是中国放弃了以鬼神治国后,将视线聚焦到人身上所诞生的“进步思想”,那也是必然的选择。自周公旦彻底征服天邑商,儒就成为中国优势的统治思想。后世所谓的百家争鸣并没有脱离儒学的范围,只是渐渐孔孟的那一套方法论获得优势,成为周公旦道统的继承人。
鬼神或者人,站在人一边的即是儒。后世有个神权之国,地上的天国遭遇了同族和异族武力的共同剿杀。毫无余地,他们触犯了根本。
孔子说敬鬼神而远之,到董仲舒用天人感应四个字,宣告了在中国神即是人,彻底将神权扫进垃圾堆。儒家并非中国的敌人,帝辛在鹿台放了一把火,此后3000年儒即等于中国。后来新儒学的沉渣泛起,也有类似的背景。
守序略发挥了一下,梅洛彻底懵圈了。
“我把你说的的精英理解为贵族,那随着王朝鼎革,贵族的人群是在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