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言不搭后语,口齿不清,说“爸爸,我要死了”,“猜哥不让我活了”,马老头勉强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马悠的惨叫声像带尖头的细铁丝,往他脑子深处钻。
然后就没声音了,什么都没有了。
……
电话断了,这头的棋局才刚走了步“象飞田”,不远处有人揪花逗鸟,马老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试着往回拨,再没打通过。
女儿在外头打工讯息不通,跟女儿客死他乡,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马老头大病一场,一倒几个月,体会到了孤寡老人的悲怆无助,他经常梦见马悠的那通电话,父女这么多年,头一次咂摸到什么叫血浓如水:女儿要死的时候,最无助的时候,电话是打给他的,是向他求庇护的。
又一次老泪纵横之后,他突然想通了:这把老骨头,还怕什么呢?
马老头做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个决定:他要出国,给女儿报仇。
马悠的那通电话透露了一些信息碎片,他只大致知道那人叫“猜哥”,在老市场的窝点用网咖做幌子,马悠在的浮村发音类似“巴盖”。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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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秃听得咋舌,忍不住翘大拇指:“看不出这马老头还是个人物啊,厉害,想法是有点不切实际,但这决心……也真是亲爹为亲女儿才做得出来。”
宗杭也有点晃神,他在机场见到马老头时,完全想不到那个一身穷酸十足市侩、甚至有点惹人嫌恶的干瘦皮囊里,居然能揣一颗有来无回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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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头知道素猜肯定很难对付。
他多了个心眼,印了寻人启事,一是为了引起素猜方面的注意,二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马悠的下落,根本不知道她死了,假装自己就是个可怜的、出国找女儿的孤寡老头,这样,对方就会疏于防范、不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