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杭笑得心酸,无意间抬头,突然脑子里轰了一声。
他居然看到易飒。
是真的没错,那是幢船屋,离渔船不远,她正蹲下身子,端着个陶碗,喂一只很大的水鸟喝水,边上坐着个秃了一半的中年男人,敞怀露胸,手里握了个酒瓶子。
还有,船屋上有扇门,贴的是春联,红春联,门楣下挂着个葫芦,那种小时候看连环画,八仙中铁拐李背的那种葫芦。
他忽然血冲上脑。
这家是中国人!
他腾一下站起来,大吼:“易飒!我认识你!是我!”
与此同时,再无犹疑,拼尽浑身的力气,猛地跃进水中。
世界瞬间失衡,铺天盖地的水在耳畔、鼻端、眼前漂晃,宗杭拼命扑水。
他不会水,但他一定要跳。
冥冥中,他觉得这幢房子,还有易飒,就是他的生机。
身后传来渔船靠近的机器嗡响,蛋仔单脚跨在船舷上,不住口地咒骂,但没下水:住户区的水极脏,一般都是屎尿垃圾齐下,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会下水。
而且他看出宗杭是旱鸭子,逃不掉的。
船屋上,易飒端着碗站起来,看眼前水花乱溅,只觉得莫名其妙。
陈秃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叫了你的名字,你认识他?”
易飒看水里挣扎的人,又看船上那几个人的脸,摇了摇头。
打破这僵局的,是黎真香。
但见她一脸惶急,手忙脚乱地把船屋墙根处的船篙抱过来,使劲推向水中:“要死啦,后生仔不会游泳,救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