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大约是给高大的西班牙男模特设计的,楚望坐上去以后脚不离地,想请他此刻别靠这么近,叫人看了不好,却也自知没法立刻下来,只好两腿空荡着;仰头去看谢择益,无奈微笑着冲他摇一摇头,小脑袋与马尾一同的左右晃。
谢择益看得心都融化。叹息一声,她这样子,要什么都得给她。
这时穗细来讲:“客人来了。”
谢择益再不造次,退后两步,正对着她端坐在对面那张胡桃木椅子上。
这椅子,楚望坐上去显得她格外小一只,椅子却又空又高大;同样的另一只,谢择益长手长脚的舒展着,却是正好大小,甚至还嫌设计得不够高,使得他两腿无处自如安放。
楚望见他冲自己笑,便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个头太矮。不敢当着外人与长辈的面造次,只好气呼呼的在椅子里坐的端庄得体。
周氏与允焉走进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肤色洁白、气质极佳的混血少女与相貌极为上乘、气质特别的东方女孩,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着了两色一式的旗袍,挽着手在二楼扶梯聊着天;两人的容貌气质,照如今话来讲,除开“美”,还有一种稍有品味之人都能觉察得到的高级感。
向阳处敞开两扇玻璃大门下斜靠着个花白中长发的中年男人,一身肃穆西装却搭配一条颜色别具一格的领带;他低着头,旁若无人的玩着一只一眼便知有市无价的精致鼻烟壶。
装帧简洁大方,四处布置着名贵植物故而生机盎然的石库门洋房里头,每一个人仿佛都是电影里走出来的。连引她进门的丫鬟,走在街上,都曾被当作过电影明星。
尤其是面对面两张崭新桃心椅里的两个漂亮人。
两人面对面远远看着彼此,一人笑得宠溺调侃,一人气得龇牙咧嘴。
这是这屋里最美风光。两人都长得好看极了,一言一行都极为搭调,再般配也没有。
周氏顿住脚步,不由得有些纳罕。
早几年她还在法国时便听乔太太讲过:这个丫头生的远没有允焉好看,又过分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在日本念书时她专攻教育,深知从小缺少爱与关怀、处处讨好长辈的小孩子,长大以后必定举手投足都是畏首畏尾的小家子气。哪曾想她这两年不止越长越好看,连带乔太太形容过的“畏首畏尾”也全然不见。上回见她,不止落落大方,小小年纪,竟还气场十足,言行举止极能震慑人心;而这一回,她眼神也更灵动了,不止漂亮,还将这年岁少女才有的活泼与可爱发挥到至极,想必也是深知有人疼爱,也懂得知如何爱人。
难怪她对面那人眼睛一眨不眨将她看着。
来之前,外头四处疯传这两人突然订婚,定是因为一些意外。而外界猜测的最大可能,便是奉子成婚。
这谢爵士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在外头出了名的爱子甚切。连乔玛玲都不放在眼里,他这独子谢择益想必眼界也是极高,她本以为他怎有可能看上这三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