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被宪兵按住肩膀跪在风琴海岸望着波澜不惊的水面追忆老公爵的时候。这位一向表现的与老公爵伉俪情深的女人突然说出的话让他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
她当时笑着对苏尔巴乔的助手乌日塔那顺说道:“我记得孟浩宇是一个华夏族人,据闻华夏族奴性很重。但也有不少忠贞不二的人,比如有一个姓方的大臣。当时因为不肯效忠新皇而被诛连十族呢。”
乌日塔那顺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又是苏尔巴乔的助手,哪里听不懂老公爵夫人的话。于是,孟浩宇得以多活一阵,多吹一些咸湿的海风,多骂几句类似“你个biao子养得”这种他以前从不会说的话,多看他那些泪流满面的小辈一眼,多懊悔与痛苦一段时间。
直到他在军中的亲随、挚友被一一押到身边,茫然望着风琴海岸随波涛涌动的夕阳时,才迎来人生最后的一痛。
康格里夫用来生活的那座岛成了他们这些老臣属殉葬之地,血水把海岸染出一片赤红,比晚霞扩散出的光晕更加夺目,偶有海鸟飞过,看到海岸线上大小不一的无数具无头尸首,还有那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像受到惊吓一样冲入厚厚的云层不敢露面。
那些乌云好像围绕在海岛上空不肯散去的冤魂,厚重的让人窒息。
没有雷声,也不见闪电,更不会有雨从天空坠落,洗去岸边那片浓的化不开的鲜红。
只有一些被血腥味吸引来的鱼类,不时跳出水面,贪婪望着沙滩上的尸首,等待他们被潮水卷入大海,成为它们嘴里的食粮。
孟浩宇并不孤单,他的对面便是麦道尔一片惘然的脸,偶尔随风摇晃,在地面洒下点点滴滴血浆。
那条通往“诺尔堡”的路很长,用人头做成的告示牌也很长,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像通往血狱的黄泉路。
路面很开阔,许久也不见一辆车经过,安静的让人心慌,安静的让人压抑,安静的让人悲伤。就像那些随风扬起的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紧闭双眼,也有怒目圆睁,有张嘴用力呼吸仿佛要留住这个世界的味道,也有面无表情像一张褪色的白纸。
这些人的表情不一而足,却都有一个共同点,劝谏过苏尔巴乔,或是当年老公爵在位时提过有损克纳尔家族利益的主张,哪怕只是一点芝麻绿豆的小利。
仇恨不只是一种情绪,它更像一粒种子,会在合适的时候结出果实。
这只是苏尔巴乔对“阿拉黛尔”人民的一次警告,一次示威。
他要告诉那些在老公爵治下变得越来越贪婪的畜生们,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度。有枪才有话语权,有枪才是一个“人”,有枪才可以为所欲为。
没有枪的家伙只是奴隶,是牲畜------高级一点的牲畜。
当他们在这样的血色恐怖下感到畏惧,选择妥协。接下来,便是他拨乱反正,把康格里夫破坏的社会秩序,阶级关系引回正规的时候,尽管图兰克斯联合王国在亨利埃塔那些老不死的老派势力故意引导下正掀起一场温和的体制改革浪潮,归根结底是老派势力觉得大势已去。只能依靠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牺牲部分贵族利益获取民间的支持,来抗衡以赞歌威尔为首的新派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