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全站在瀛海外的庑廊下犹豫不决,只觉左右都是为难。不远处,有千羽鸦叫声,“啊啊”一片,如泣如诉,却是从慎刑司一带传来。
他不由道:“又是一个难以平静的夜啊!”
……
且说少雨抽丝剥茧,通过王尚仪已从琴香口中证实那晚是受了严尚宫的威胁才将替她传递书信,小容根本就不知情,何来的背后操控与指使。
她是清白的,想必小容也是被人逼迫的。尽管小容红口白牙的当着淑妃及严尚宫等人的面污蔑她,她还是打心底里恨不起来了呀。
后宫水深,非宠幸难以泅渡,她非但愿意相信小容是走投无路,甚至于还愿意在替自个儿证明清白的那一刻,也拉小容一把。
直待天明,直待天亮了,她便约上王尚仪,还有琴香,她要她们亲口告诉宣帝,告诉他。
少雨歪在慎刑司小间的榻上,翻来覆去展转到夜半,听得禁鼓三敲,夜声寥阒,正是百般滋味,才要朦胧睡去,却有一线光亮,从虚掩的隔间小门处透了过来。
“王尚仪,是你么?”她披了衣半坐起身,掩着衣襟正要看个究竟,奈何那线光亮疏散,想是天上不太明亮的星光,教人看不真切,便禁不住又唤了声:“是你在外头么?”
“小姐,是小容,”闻得小容二字,少雨吃惊不小,这个时候孙宝林不是被禁足在武陵宫么?她是如何摆脱禁军的守卫跑到慎刑司的?
少雨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想要在黑暗中努力探寻小容的脸,小容三步两步已轻飘飘的走到少雨跟前,少雨心里憋着许多话,自然欲借此刻开口相询。
小容却不由分说的“嘘”了一声,掩住了少雨的小口,便在她一脸疑惑中,惯常的挨榻前的脚踏上坐了,就像从前在司空府,每逢夜半,她总是爬了起来替少雨掖被。
“从前老爷总说小容忠诚有余,而聪明不足,小容原是不服,可如今想不服都不能够了。”
窗外的秋风吹得急,落叶更甚,素素索索,为小容的言辞凭添了几分萧瑟,少雨只觉小容说话的样子有些莫明而惆怅,可便是挨得相近,她还是看不清小容的脸。
小容坐在脚踏上,背对着她,恻恻间半幅身影轻摇微颤,如酒醉一般,少雨只得下了榻扶住她,伸手去剪烛花,黑暗里终于有了一丝跳亮,在这静默的夜晚渐渐漫延,她轻唤道:“小容――”
“小姐,”小容低低的应了应,仿佛时光不曾流转,她与她,从来不曾经历物是人非,事世变幻。少雨心中若有所动,或许就在这个夜里,她们两个人能够解开彼此的心结,她这样想,便移了灯火从容走向她。
“小姐,小容虽有言行放肆,可从来没有起过害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