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只瞟了一眼便垂首弄筑,冷声:“你也没有回头路,何必可惜她。”
“我无心一眼,害她如此,何必?!”
“你自然知道是何必,又何必明知故问?”
“罢!既无回头路,那就做绝!”
两个时辰无从下笔的信顷刻书成,一双白鸽展翅破了风雪,越过千山往棠溪而去。
白鸽飞入棠溪梅庐,只见得一片云似雪,却不见良人美如玉。
韩国被灭以后,秦王搬走了韩非著述,也曾差人来请韩非夫人与公子。
夫人宁死不肯,秦王也无法,赏了些钱财便罢。
她也没要钱,带着云儿琢磨搬家,正好张良也遣走三百童仆散尽万贯家财。
两个伶仃人就勉强凑了一个不怎么完整的家。
韩非从来没承认张良这个弟子,张良也没拜过韩非为师,师母倒是喊得极顺口。
幼时如此,如今国破家亡,唯一的弟弟也死于非命,良更是待夫人如亲生母亲。
云儿捧着飞回的白鸽奔向母亲,夫人正握锄翻地,弯腰驼背粗衣布裳,与寻常农妇无二。
待听见儿子的脚步,她站起来抬眼看,眉间流溢着温婉文秀的气息。
她往围裙上擦净手才从鸽子身上取下细竹管。
回来两只白鸽,一封信取出便见得字,蚯蚓爬的字迹歪歪扭扭落了一句废话——
“兄长无恙耶?”
另一书封存紧密,夫人耕读传家极明事理:此信隐秘,须交良儿亲拆。
良儿离家时说去淮阳学礼,一年半载难回,夫人便给云儿打点行装。
她把密书缝进云儿贴身衣裳,嘱咐他谁也不能告诉,只能交到良哥哥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