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一直都是臭脾气么?”
“不,不一样。以前谦虚恭谨,现在狂傲又嚣张。前些日子要大开杀戒,我跪了一整夜他才肯松口。”
“他也是人,人嘛,总有执拗的时候。”
“不,他不想做人了。”
“什么?”
“太后新丧,谥曰‘帝’。”
尊母为帝太后,便是昭告天下:秦王要称帝。
原来如此,还好……哎呦,不好!
这个犯老爷子忌讳,他流芳后世的缘由就是“义不帝秦”。
十几年前,他答应秦王不管闲事,是觉得乱局非秦王不能收拾。
可是心里还是有放不下的问题:天下无战应当可喜可贺,四海归一又该何去何从?
老爷子沉默好久,给徒儿讲了个故事。
十几年前,太后纵容嫪毐叛乱。平叛之后,秦王囚母于雍门宫。好多人指责秦王不孝,劝他释放太后。他非但不听还杀了二十七位劝谏之士,最后齐国人茅焦用一句话劝住了他。
“秦方以天下为事,而大王有迁母太后之名,恐诸侯闻之,由此背秦也。”
尉缭知道师父的意思,但是,“天下”二字快要镇不住秦王了。
“如今他肯收敛,是顾忌江山尚缺一半。来日袖手天下,还有什么能约束他?”
王权之上若再无利刃,权力流毒将肆无忌惮。
老人这才明白缭为什么大清早鬼鬼祟祟,这些话当真不能落在外人耳中。
“这时候以‘得天下’劝他,到时候用‘失天下’吓他,他总得听听吧。”
“也只能这样!”尉缭叹息又疑惑:“师父,徒儿,是不是在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