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苦笑道:“咱家哪里有什么衣带诏?南宫把守得紧,却不曾入得去。”
张軏也被问得一愣,半晌才道:“哪会有不愿坐那位子的?”
“若教都督去做,都督也是愿意么?”陈三笑吟吟地又问了一句。
张軏面色就不好看。颇为有些尴尬地恼羞成怒:“某是看在……”眼看就要发作起来。
“都督稍安莫燥,我等商议迎回太上,然而太上何意,皆不可知,若到时太上不愿复位,我等如何自处?扔下手中刀兵,老实去做刀下鬼么?”陈三这话说将出来,不论曹吉祥还是石亨、张軏都不由自主愣在那里。
只有杨善在心中暗骂:“诡辩!别说太上安能不愿,便是不愿,到时也不由得他不愿!”
其实如果事到临头,这些武将也真的不会任由英宗不愿,只不过,这是一个他们没有预想过的可能,一时就愣了。陈三要的便是他们愣住的几息功夫:“家师所忧,天下苍生;家师所虑,莫过袍泽兄弟。诸位,丁容城安有教与他共进退者,无了下场的?”
这点倒是不曾,石亨是最有感受的,他与丁一相处,是在京师保卫战城头,他示好于丁一,本也不曾求什么回报,只是这么条好汉子,他起了惺惺相惜之心罢了,结果丁一在战后论功之际,把许多的功劳都算结到石亨头上,否则的话,丁某人当时单是烧死数千铁骑的功绩,封侯再连升三级到从三品绝不为过;他派了一队兵想去援助丁如玉,结果仗没打上,倒是分了许多的首级和牛羊回来,那便更不必说了。
“丁容城不是会教袍泽兄弟吃亏的人。”石亨禁不住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陈三冲他抬手长揖以表谢意,然后方才说道:“家师便是去问,太上到底愿不愿意复位。此等事,在座诸位做不来,不敢做,便只有家师去做,若谁能替家师去做,下官便差人快马去报家师,不用两刻钟,家师便能到来。谁人能去问得太上这话者,即可为首领,他日功成居首功便是。”
立时之间,堂里是鸦雀无声。
“退一万步说,家师没有来,真若有什么事,我等十余人皆是家师亲传弟子,家师又如何能抽身而出,置于事外?”陈三又加了这么一句,众人听着,都不由得纷纷点头,他却就冲杨善一揖,笑道,“思公,小子孟浪,稍后再行告罪。”方才坐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杨善继续宣读这纲领,问大家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又再宣讲了一通保密条例,便教众人在这份纲领后面署上自己姓名,能来到这里的人,包括王佐和陈献章都好,尽皆是想清楚的了,自然没有什么人会犹豫。
只不过签署之后,曹吉祥却不放心,与石亨低声商量了一通,却说开口道:“丁容城暂且不提,生平不曾有一大言,再如方才所说,若真有事,他是无论如何也脱不得干系的。但其余人等,咱家挑明了说,单单这样,却是信你们不过!”
杨善听着皱眉,怎么这死太监突然来这么一出?便开口道:“曹公公,老夫你也信不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