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的揉了一把“扒盐”小伙儿的脑袋,小伙子的脑袋垂得低低的。
老伯咂了咂嘴:“都是我们这样,没几天好活,又种不动山地的老东西,才会隔两个月去扒一次。家里头就能有几个月好过些……”
杨夕偏过头来看他,并不是多么老的一个人。
五十多,或者六十?
左眼上一条长疤深嵌在脸上,仅剩的右眼里还残留着未退的凶性。
“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出过远门?”
老伯龇出一口烂牙,好像更反感了。
“南疆十四州剑侠的名号,你们也该是听过的。老头子年轻那会儿,也是在华夏州混出过名头的!”
杨夕愣住了,她无法想象这就是老了以后的楚久。
“怎么又回来了呢?”
老剑侠的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神色有一些渺远。似乎回来这个决定,是多久远以前的事情了,世事磋磨,几乎想不起了。
“你在一个地方生,在一个地方长。就终究会希望这个地方变好一点,在外边儿的世界受了狠伤,就终究还是想回来舔舔……可你看到老家都救不活,怎么还能走得出第二次。乡里乡亲的都救不活,还有什么脸去救别人?”
杨夕微妙的盯着他看了许久。这不是一种她能理解的感情,她没有家,也没有家乡。而昆仑从不需要她去救。如果外面的世界全都比家乡美好,还要家乡做什么呢?不是应该带着所有人,离开那片土地,到外面的世界去么?
沉默了许久,杨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话:“老人家既然出门闯荡过,那您知不知道……”
“什么?”
杨夕又默了片刻,才道:“我刚才看过你们村其他人的幻象,你们似乎是种麦子的。但您知不知道,地底下有盐的地方……是种不出麦子的?”
杨夕缓缓的顿了一顿,尽量说得谨慎些,“或者是不管怎样种,收成都不好。”
“……”
老剑侠微微浑浊的眼睛,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数十年的时光,恍然如梦的从心口上扎过去,他蹲在地上,猛然弯下腰开始剧烈的咳嗽。
咳得几乎喘不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