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宁孤鸾并不知道,笨鸟夫妻回来之后,到底有没有这样哀鸣。还是,它们可怜的脑筋,都未必发现少了一只小雀雀。
宁孤鸾只知道,修行无岁月,世上已千年,妖修的进境又是如此之慢。
再聪明的鸟崽子也是个小畜生,并不太懂什么叫岁月,甚至没听过有个词叫寿元。
当他终于有本事拔山涉水的回到故乡,却发现那片林子位置,是一个繁华的村镇。
宁孤鸾伏地痛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可怜的鸟崽子在通天道上折腾了几百年才猛然发现,为什么自己从来不快活。它言语恶毒,脾性乖张,直立行走着就散发出一种鸟爷不痛快,也不想别人痛快的气场。
原来这才是它的心魔,这才是它的执念。
它一直一直,都后悔自己曾经修仙。
沧海桑田,物非人亦非。
衣锦还乡时,却发现那个想让他骄傲的人,已经在时光中过完了自己的一辈子。
入道之礼,割掉的不只一缕发丝,而是与这滚滚红尘的牵绊。
爹娘过世不曾扶棺摔盆,青梅长大不曾花轿迎门,知己逢难不曾醉酒相伴。
多少离合,几分悲欢,命长命短。
这独属于修士的凄凉。
“何为而所愿?”
宁孤鸾抹一把眼泪儿,收起了翅膀,瞪着一双黑豆似的眼。
“我想爹娘活过来,行吗?”
佛陀没有声言,又问一遍:“何谓而所愿?”
这就是不行呢。
妖修,总是单纯质朴,没那么多奢侈的妄念。宁孤鸾扇扇翅膀,想起那张很丑很丑的纸片脸,低落的说:“那我想再也不失去亲人了,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