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镜子这一边的冼江,则是他的意识。环境与其他层地狱无二,血红的天空,无有日月。
但杨夕感性上仍然没办法理解这么一个所在。
杨夕早年听景中秀这个奸商说过,凡人之中有一种手法叫作揭画。正常宣纸上绘下的名画,可以通过把画纸一层层揭开的方式,变成墨色更浅,但一模一样的两三张。
杨夕觉着,这孽镜地狱的原理大概跟着揭画有点像。
冼江冼掌门,被心魔中漆黑的虚境唬住了眼,没有上下四方的环境,意识不到自己在转圈。
但是在杨夕和无常所在的这一边里,有足够的参照物一眼就看到他不自觉的绕着一个大圈缓缓地转。背后不停地有走马灯从背心露出来。
无常一点也没有看人**的愧疚感,认真地盯着那些走马灯看了一会儿。
抬起眼来,对杨夕点了点头。
杨夕也就半推半就,顺水推舟,不知廉耻地凑过去了。
虽然背后也落下一串走马灯,但此时孽镜地狱里的老鬼都被无常小姐姐赶去了别的层。
反正小姐姐看自己的走马灯应该都看腻了。
无常指着走马灯中一段,是更年轻一些的冼掌门,一脸懵逼地闯进虚境里,然后瑟瑟发抖的过去。
“他的心魔,其实平常。只是见识不平常,才显得特别。”
杨夕:“是什么?”
无常道:“对于未知的恐惧。”
杨夕一愣,下意识转头去看盘腿而坐,一脸思考状的冼江。
“恐惧?你是说他的心魔是恐惧?”杨夕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他……实在不像一个胆怯之人,而且未知有什么,那个,好恐惧的?”
无常看她一眼,摇头:“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杨夕追问。
无常道:“你还年轻,对世界知之甚少,天地这方棋盘于你,仍是一个慢慢摸索的游戏。形如赤子,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有什么超出常理的东西,也只会当作一个新领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