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淡淡道。
“我不是为了徐之敬,我是为了我自己。”她认真地说,“‘身份’根本不代表什么,但是很少有人这么认为。如果连徐之敬这样坚强的人都无法在庶人与士人之中生存,那除去祝家护庇的我,也许连活都活不下来。更何况,在丙馆和乙馆之中的学生,已经是庶人之中极为优秀的一群了。”
“我不想让徐之敬觉得,所谓的同窗之情,是在除士之后被赶出去那样的感情。”
徐之敬一家的悲剧,是因为愚民的无知恐惧与医者仁心仁术剧烈碰撞后的哀莫大于心死。
可庶人并不只有愚民,还有如同梁山伯那样,接受过教育后充满君子之风的寒门俊才。
如果徐之敬永远只能看得见过去,即便他得到了天子门生的名额,也还会是愤世嫉俗,与士庶皆格格不入的怪人。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因为马文才的视线突然看向虚空中的某点,似乎定定地在出神。
祝英台并不觉得自己想的是错的,她盲目乐观的觉得马文才懂她在说什么。
可是马文才现在的出神,让她从最初的踌躇满志,到心中忐忑,再到开始坐立不安。
难道她说错了什么?
良久之后,马文才似是回了神,眼神之中有挥之不去的苍凉。
“何必要以拯救者自居,被除士了,也未必需要这种可怜。”他像是对祝英台说着:“贺革门下,也未必都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我不是可怜他。”
祝英台苦笑。
“我只是希望,他日我若也落到如此地步……”
她抬起头。
“祝英台”一旦暴露了女子身份,情况只会比徐之敬糟糕,不会更好。
即便除了士,徐之敬还是男人,而读书、出仕的权利,在这个时代,是只属于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