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山伯从浴房里起了身,见马文才连衣冠鞋袜都给他准备好了,皆是寒门能穿的细布衣袍,件件精致却不算扎眼,心中更是一阵滚烫。
要知道在这种经世士族家中,要短时间内找到这样的衣衫,比锦衣裘服更难,想来马文才早早就已经去了信,让家中别院的管事备下了新衣,而为了顾及他的颜面,才故意说出“怕家母担心”这样的话引得众人一起来别院沐浴更衣,洗去风尘。
要知道祝英楼和祝英台家中何等声势,即便是穿着常服见人,也不会失礼,唯有他,几件会稽学馆发的儒衫,从会稽穿到现在,早已经有些难等大雅之堂。
更别说宴席上要脱履着袜……
梁山伯抱着新衣,再见已经有中年仆妇领着女仆,持着弄干头发的干帕、熏干头发用的炭盆暖炉等过来,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马文才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很少能让人不动容,和祝英楼那种自以为“折节下交”的温和不同,他实在太明白一个人需要的是什么了。
“梁公子?”
仆妇见梁山伯愣愣出神,有些不敢上前。
“我哪里称得上什么公子。”
梁山伯自嘲一笑,自行穿上针脚细密的中衣,转过身来。
“那,这位郎君,请让奴婢们为您烘干头发……”
那仆妇见这位郎君皮肤微黑,却气质磊落,心中也是一赞,微微一侧身子,身后的仆人鱼贯而入。
梁山伯摸了摸自己洒落的湿发,鼻端尚有一缕冷冷的梅香,想起祝英台做的“香皂”,以及马文才对“香皂”的不屑一顾,不知怎的,梁山伯却突然升起一腔志气。
“马文才以平等之心对我,难道我就不值得他以平等之心相待吗?”
他放下湿发,颔了颔首,终是从容坐下。
“有劳了。”
***
太守府中,也是一片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