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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3 / 4)

“小荷,你真重啊,"林秀水抱她抱得两手颤颤。小荷赶紧跳下来,笑嘻嘻地伸手,“那我抱阿姐。”“可别,不是怕你抱不动,是怕我自个儿摔了。”林秀水又见路边有卖果子的,这果子不是鲜果,而是蜜饯,有十般糖、甘露饼、慷木瓜、糖脆梅等等,她给小荷买了包蜜枣儿。到南瓦子时,那些路岐人正在摆弄傀儡,用丝线悬挂的,叫悬丝傀儡,林秀水看不懂演的是什么,小荷却瞧着津津有味。她俩挤在人群里看了好几场,看不懂也在那捧场叫好,林秀水又带小荷逛了逛,小荷只逛只看却不买。

她都说不要,哪怕馋得咽口水也不要,她说自己肚子小,眼睛大,让眼睛先吃。

两人又逛到扑买的地方,小春娥之前说让林秀水做了香囊卖给这些小贩,她记住了,这会儿也拿了香囊过来。

毕竟在她摊子上卖不了太多,要买也是零星几个,她更想有比较稳定的卖香囊生意,靠她自己的话,只能是散卖。

但这扑买摊子实在多,围着摊子扑买的人挤挤挨挨,林秀水只听一阵欢呼雀跃,那欢腾的手臂差点砸到她的脸。

她赶紧拉小荷走开,这样兴盛的扑买摊子大多也不需要她的香囊,倒是一些没多少人的,扑买的东西又跟香囊沾不上边。最后在边角找到一个扑买摊子,那守着摊子的是个年轻的娘子,怀里抱着小孩,大概两三岁的模样。

那娘子很友善,一见她们来便笑容满面,“我家小囡正睡呢,你们看中了什么先扑。”

林秀水看了眼那摊子上的东西,是些荷包、小头巾、抹额之类的,样式和颜色都不大出彩,针脚倒还算行。

她猜应该是这娘子自己做的,不是市面上来的,有些过时。林秀水也直接,没有过多拐弯抹角,从布袋里拿出自己的香囊问:“娘子,你瞧瞧,这些样式的香囊能不能放你摊子上卖?”姚娘子没想到她的举动,有些愣神,又笑容温和接过来,她自己是个半路裁缝,东西好不好自然能看得出来。

这香囊一握到手里,她先是被这猫头香囊形状吸引到,实在是很新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想着小娃一定很喜欢。又看那绣了杏花、桃花、梅花三种样式的,摸摸这凸起来的花纹,按一按,软软的,花纹很秀致,颜色也耐看,青绿、浅红、浅黄,她自己很喜欢。更不用说那花囊,从前她见过其他形制的,一个便要百来文,但样子好看,买的人多。

她确实有些心动,自己摊子生意不好也知道,只是市面上寻常的荷包、香囊动辄三五十文起,她也没法子一气买好多个。姚娘子咬着唇,有些犹豫道:“不知小娘子这一个要卖多少银钱?”林秀水手里牢牢牵着小荷,一边跟姚娘子谈生意:“我单个卖贵上一些,娘子要是肯试试摆摆,我能便宜些,这猫头香囊五文最低了,倒是花囊可以十七文,这绣花的十三文,你看如何?”

“真卖这个价?"姚娘子差点忘记自己怀里孩子,想要站起来。林秀水肯定地冲她点头,“姚娘子要是不放心,可以签个契,以后卖东西便是这个价。娘子你不认识我,我住桑树口旁打头第二间,平常卯时出摊,到桑树就能瞧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绣得这样精细,才卖这个价,卖给我有些亏了,”姚娘子说的是真心话,她笑笑,“你看看外头人那样多,我这摊子却没什么生意,你就算卖给我,也只能做一笔生意,没法长年累月的。”林秀水说:“万一娘子你生意起来了呢?不如先试试,我也没有一定要娘子跟我做回头生意。”

姚娘子实在中意,但她手里银钱不多,又自觉生意不好,只买了五个猫头香囊,两个花囊,两个绣花香囊,总是八十五文,林秀水小赚一笔。等林秀水走后,姚娘子将这些香囊翻来覆去看一遍,觉得这样好的香囊,自己不可能看走眼的。

她想博一把试试,将从林秀水那买的香囊挂在彩棚架底下,有人过来一眼能瞧见的地方,特意用绳子拴住,要叫花囊晃起来。人对摇晃的东西总比较敏感,尤其这花囊摇摇晃晃,那开口处的花朵像真花在晃动,今日又是花朝节,大家对花相关的东西格外在意。当即便有两位小娘子走过来,等走到了近处,又惊叹一声,“这原是开口袋,我远远敲着竟以为是朵大花,这猫脑袋也别致,谁想出来的,真逗趣,我要博上一博。”

姚娘子喜不自胜,连忙拿来陶盆,想着要是生意好,明早便去桑树口找林小娘子说一声。

至于她惦记的林小娘子,已经逛完回去,拿从她那赚的钱,买了六升米,眼下一升米要二十文一升,三口人再省,两天也得吃一升米。到家时,王月兰已经回来,今日花朝节她都在上工,染肆那里叫她搬染架,衣裳全是蓝料不说,连头上和脸上也沾了不少,洗不干净。她在面盆里用力搓,又转过头来问道:“阿俏,桌上的蛋是不是你买的,怎么买了这么多,你还买了两只鸡仔?”

林秀水握住米袋两个角,让米倒进米缸里,她一脸得意地说:“那可不是我买的,是治了别人鸡送我的。”

“姨母,你说我当初要是学医术,眼下是不是能当个女医?”王月兰瞧她一眼,“你照照自己的脸,看看到底有多大?”“不大啊,"林秀水说,“再大点就好些了。”她故意逗王月兰的,又从身后掏出两朵花,一朵桃花,一朵瑞香花,“呐,我给姨母你买的,等洗完头,赶紧簪上,今日我来下厨,我赚了好多好多钱,买了米,还买了斤肉,”

小荷也凑过来,她笑嘻嘻地说:“我也有花哦。”王月兰则蹲下身子,将头靠过来,“别管洗不洗头,快给我簪上,我也享我家阿俏的福,今儿个应应景。”

林秀水给她扎上,露出小小的笑容,她想,手里有点钱真好。夜里睡下的时候,林秀水又做梦了,她已经很久没再做梦。但梦里不是跟裁缝相关的,而是她自己,她又梦见自己每天出门借钱,给娘买药煎药,借不到钱的日子就去抓田鸡、黄雀,帮别人养她最害怕的大鹅。不过比起大鹅,她更害怕没钱,她吃了太多没钱的苦头。当然梦里当大鹅张开大嘴,扑过来咬她的时候,林秀水吓醒了,她坐起来,摸摸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她喃喃自语,“还是大鹅可怕。”她想吃大鹅。

林秀水还没缓神过来,王月兰在屋外喊:“哎,阿俏,你下楼看看去吧,有人拿了个大件来寻你补呢,就搁我们门口。”“好,“林秀水起来穿衣裳,她揉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早知道昨日不洗了,眼下用蓖子都梳不直,打了好些结。

自打好些人认识她后,林秀水早上多睡会儿都不行,大伙全赶着她要去上工前来找她。

一问为什么不去别的摊子补,有人告诉她,价钱跟她差不多,但手艺可差太多了,宁可绕个远路也得上来这。

林秀水既感谢大家地抬爱,又累得不想动弹,她咬一个饼子过去开门,眼下这卯时都没到呢。

一开门,她还以为又多了扇门。

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就听那门后有声音,她又疑心还在梦里,门也会说话了。

直到门后有人说:“小娘子,我在前头呢,我把家里头门卸下来寻你补一补呢。”

难为你有这么大的力气,林秀水真挺佩服。她让人先把门抬进门里来,架在两条长凳上,她瞧瞧能不能补。这门是黑漆的,上头有直棂格,格子里糊的是绢布,那绢全裂成一条条的。林秀水摇摇头,“我补是补不了的,绢碎成这样,除了全换掉,也没有旁的法子。”

那郎君说:“我不是为补绢来的,就这绢当时用什么东西涂的,我压根不清楚,扯也扯不下来,想换绢布也没法子。”林秀水撩起裙子,蹲下来在上头嗅了嗅,味道早就嗅不到了,她摸摸那绢布上的痕迹,结成块硬邦邦的,很像她昨日用的缥胶水。她便说:“这木头用滚水浇成不成?”

“咋不成,这都上过广漆的,尽管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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