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书斋里瞧见的那些季夫子字帖,不知夫人是要用到哪去。”
“实不相瞒,谢某同季夫人也算面熟,若是有谢某能帮到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权当让谢某回报今日的好意。”
季夫子一事沈怀序昨夜就都应下了,她不担忧这个,也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并未帮上忙的话,哪里到了要他回报的地步?
“不用了谢大人,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既然已经说完,就不在这打扰大人了。”
纪清梨犹豫瞥他眼,想谢无行这般客气,是不是这差事太难办把人逼得?她都有点可怜对方了。
她面上那点怜悯刺得谢无行额角直跳,不过他很快重拾兴味,在某道注视下朝纪清梨弯下腰,恶意俯到她耳边来:
“夫人路上小心,别让谢某记挂着。”
后背紧跟着刺来浓稠视线,纪清梨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去。
寺前沉肃寂静,沈家一行人都上了马车,只有沈怀序背影融在铜色大殿前看不清,巨大庄重佛像在他身后,快将他吞没。
他站在那不知看了多久。
看纪清梨主动走到谢无行面前,看两人平和往来说着什么,看谢无行当着他面俯身,凑到他妻子耳边去。
昨夜停留在掌心的触感还没散,此刻就有盆冷水浇到忍了一夜的躁火上,令他清醒过来。
克制循礼是沈怀序习以为常的准则,所以他更清楚这例询公事里,就是他为纪清梨不知拉开距离而愠恼,那也是丈夫才有的权利。
他像丈夫吗?
不像。
更像个晚上给纪清梨睡了,白日也无法提及那些意乱情迷越界亲密,公事公办维持关系只能看着她同人温声细语的姘头。
契约里身为丈夫却没有真正丈夫立场,原来是这般滋味。
沈怀序视线好似铺天盖地化开的一滩泥,粘稠厚重,沉沉涌到纪清梨面前,几乎是猛地捂住她口鼻,让她没法呼吸。
纪清梨犹疑着走进,他又好端端的,神色稳重冷肃不见怪异,单纯掌心朝上向她伸出手来。
“怎得这般看我?”他淡然开口,长睫洁净分明,“我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刚才那位谢公公说抓刺客,问了我几句关于茶室的话。”
沈怀序牵住那只手,眸中情绪难辨,只有话吐得快而短促:“抓得是半月前的刺客,不过装装样子聊以慰藉。你很想帮他?
“同他说的茶室见闻,有说你在窗外听见可疑声响,可能有人撞见我们挤在一张椅里坏了戒律,撞见躺进一床被里你把手给我牵?”
沈怀序到底是怎么顶着这张脸,轻易吐出这种话的?好端端说得跟他们在里头偷情一样。
老实人纪清梨一听这种露骨话就发晕,耳朵红红光摇头不吭声,只能看着沈怀序俯身,呼吸很沉:“看来是没说。”
手又牵到一块去,如今她有点习惯沈怀序偶有的触碰,就是手又被人挤得摊开,每根指缝都被占满也没有什么反应。
“那就是耳朵不舒服,谢公公好心帮你看了?”
他抬手,沿着小巧耳廓极快打了个转,两指捻托她耳垂软肉,问:“他这样碰你了吗?”
他发着热吗,手沾火星般好烫。纪清梨打了个激灵,被人欺负了眼睫也只有在人掌心颤,说没有。
沈怀序指尖拨弄,直到软肉变红,他才夸赞:“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