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事嚷嚷道:“都给我小心些!这可是公子的聘礼!不日公子就要去刘家提亲了,要是磕着碰着了,仔细你们的皮!”
杏儿傻了。
什么聘礼?公子要去给谁下聘礼?
怎么她和主子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杏儿捧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
也是,公子要娶正夫人了,肯定怕娘子晓得了要闹,又怎么会主动告诉她呢?
秦娘子同公子青梅竹马,公子虽然宠爱秦娘子,但秦娘子只是个通房,人微言轻,她又那么喜欢公子。等公子的正妻进了门,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难过!
万一,那未来的夫人是个善妒的,进门后肯定想方设法地给娘子穿小鞋,娘子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想到平日里自家主子待自己的好,杏儿打心眼儿里替她难受。
不能让娘子就这样被瞒在鼓里!
东厢房内。
秦淮月阖着眸,纤长的睫毛密密地垂着,她双手交叠着枕在桌上,墨发披散在身后,露出一段霜色纤柔的颈。
壁桌上的香龛焚着苏合香,浅如一线的香气自镂空处幽幽飘出。
她的脸颊泛红,唇角微微翘起,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杏儿推门进来,瞧着秦淮月这副天真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强忍着眼泪道:“娘子,该喝药了。”
秦淮月懵懵懂懂地睁开眼,嘴唇弯了弯,玉齿微露,朝杏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杏儿将药端过去,待秦淮月喝完后,端了盘子准备退下。
她咬咬牙,下定了决心道:“娘子,公子要娶妻了。”
秦淮月心口一颤,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杏儿嗫嚅着:“刚才我去替娘子煎药,回来的时候,看见杨管事正安排人搬箱子,有好几十个,说是公子给未来夫人的聘礼……”
“杨管事说,公子不日就要去提亲了。”
秦淮月心上一阵密密匝匝的疼,只觉得浑身血都凉透了。
晏筠他,要娶妻了?
虽然秦淮月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晏澄洲要明年才及冠,为何今年就要迎正妻过门?
她想到白日里,晏澄洲还在同自己蜜里调油,晚上却在准备聘礼迎娶新夫人,浓浓的委屈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他一直在瞒着自己。
秦淮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她捂着腹部,大滴冷汗沿着两颊滑落。
见秦淮月脸上露出痛楚之色,杏儿顿时有些后悔,本想上前宽慰她几句,秦淮月却哇的一声,将刚才吃进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吐得满地满身都是。
杏儿惊叫起来:“娘子!”
秦淮月忍着痛,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杏儿止住哭声,哆嗦着将秦淮月从榻上扶了起来,轻轻地给她拍背。她忍着泪道:“娘子别慌,兴许、兴许是奴婢听错了也不一定,要不奴婢去问问公子……”
秦淮月声音沙哑,不觉滚下泪来:“别去。公子既然有意瞒着我们,去问了,他也不一定说实话。”
杏儿泪眼汪汪:“娘子,那我们怎么办?”
秦淮月深深闭上眼,抿紧了唇。
翌日,晏澄洲来东厢房用早膳。
杏儿有些犹豫,问秦淮月:“公子过来了,可要让他进来?”
秦淮月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同晏澄洲说这件事。
在自己想好之前,还是不要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