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樱花夜落,烂漫如碎石珠沙。
缨徽贪眠,睡到巳时才起。
朝曦透过围屏渗进来。
落在象牙簟上,温润泛白的光。
让缨徽脸颊微热。
她抚腰忍着酸痛撑坐起来。
白蕊端着铜盆候在边上,伺候梳洗。
“七郎天不亮就走了,仍旧翻墙出去,偷摸做贼似的。”
白蕊叹道。
她是缨徽的贴身侍婢。
常伴身边,知晓一切辛秘。
静安侯女,还未出阁就与都督府的七郎君李崇润混到了一起。
耳鬓厮磨,同床共枕。
就算大周风气开放,也是极为荒唐的事。
缨徽正坐在螺钿床边打呵欠。
莹白如玉的秀面上浮掠起几许疑惑:“不偷摸走,难道还要敲锣打鼓地走吗?”
白蕊一口气梗在心头,差点背过去。
梅嬷嬷领着五个侍女进来为缨徽梳髻。
主仆两都不再言语。
妆台上奁盒大敞。
钗环翠钿繁花似的精致美丽。
可见日子过得富裕。
缨徽出身于京兆韦氏。
父亲官拜中书舍人,世袭静安侯爵。
可谓钟鸣鼎食的西京豪族。
本是一眼望到头的锦绣坦途。
奈何神龙五年,藩将作乱。
帝都失守,国朝险些倾覆。
静安侯带家眷随圣人出逃。
途中遇流寇洗劫,缨徽与家人走散。
那时的缨徽才三岁。
懵懂不知事。
流落于坊间数年。
十二岁那年才辗转被父母寻回。
在外日久,沾了些粗野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