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多多？”白小翠问道，“那你说都有什么好处？”“这不是明摆着吗？”许成仙笑道，“之前一回，秦鸿和咱们是怎么做的，你忘了？”首先，跳出来和他们为敌的，肯定都和为富不仁沾边。全抓起来杀了，也许有一两个罪不至死。但隔一个杀一个，却肯定会有漏网之鱼。在大周，有点权势财富，却能谨守本心不做恶事的，那太罕见了。说是品行高洁真不为过。任何地方，任何时候，有钱有权有本事的，多多少少都享有不少特权。法度严明，最多是明面上的特权少点，暗处的方便该有的还是有。否则怎么会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普通人和‘部门同事’办一样的事，能是同样的流程吗？社会监督力度越来越强，都挡不住吃拿卡要，有一点权力就拼命为难他人，何况是大周了。这里根本不存在自下对上的监督审视。官府和士族共治于一方，互相戒备又彼此合作，谁也不会把事情做绝。这就导致，士族大户只要不踩到底线，官府就不会动他们。而底线又低得一塌糊涂。不造反，不引起民愤，多半就不会有事。这样的前提下，自我的道德要求低一点，爱好再广泛一点，从人到拟人，也就是一出溜的事了。扪心自问，在大街上看到美人，扛回家不犯法，手慢的无，谁能禁得住这种诱惑？当然，要点脸就先别动手，等美人到家，再派人去抢回来，悄悄地干活，打枪的不要。为什么大周特别强调道德，强调修养？逻辑上来说，就是越是做不到什么，就越是强调什么！士族大户的德性，可想而知。所以收拾他们，不仅有替天行道的成就感加持，还能收获百姓的感激。这感激就是香火供奉。“其次，从他们身上刮下来的油水，还能用来盖庙，修路，扶贫。”和秦刺史合作，还是很愉快的。秦鸿是个当官的人才。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大周朝有了世家宗族，就有秦鸿这种会‘吃’他们的官。老秦不光会杀人，收刮他们的花样也多得很。“咱们这白娘娘庙，不就是靠上次合作的分红，才盖得这么气派吗？”许成仙笑道。何止是白娘娘庙，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上一波王家郑家司马家的倾情赞助哩！这次也一样。到时候，又是一波民心所向。仔细想想，这有点像，许成仙和秦鸿一块做局了。成功之后，普通百姓的如数奉还。大户的，和百姓三七分账。而且白娘娘庙这边，看似只取了三成，实则是拿了七。更妙的是，百姓也觉得自己拿了七成，对白娘娘庙更加虔诚。“这就叫双赢！”可一旦大户们不找事了，白娘娘庙主动找他们，就被动了。“到时候那些百姓们，说不定会因此同情那些世家大户。”许成仙笑道，“觉得咱们太过分。”“不会的！”白小翠摇头，“他们被世家欺负得那么惨。”“怎么不会？”许成仙摇头。人生在世多有不如意处，普通百姓见识有限，胆子也小，还总受欺负。所以往往会将自身带入受欺负的一方，同情那些和自己一样被欺负的人。上辈子多少人拿着三千的工资，可怜日薪百万的明星。共情能力强，是个很好的品质，能换位思考体谅他人难处，为人着想，可是却很容易会被人利用。“而偏偏世家大族，又是糊弄百姓的好手！”许成仙忍不住笑道，“真到那时候，他们不会想欺负过他们的是谁，只会觉得我们是欺压者，是可恶之辈。”为什么被欺负的人，多数都会选择去欺压比自己弱的，而不是奋起反抗。因为前者只需要有样学样就行了，后者却还需要勇气。勇气，却是凡人最难拥有的东西。可趋利避害却是人之本性。有部电影怎么说来着——好人就要被枪指着吗？然而事实就是，用枪去指着好人，多半不会死，说不定还能得到好人妥协的好处。指着坏人，对方却真的会开枪的。“我们不能期望凡人百姓明事理，没人教过他们这些。更不能期望他们成为伸张正义的主角。”“所以想当个好人，得比坏人还狡猾。”许成仙看着白小翠笑道，“因为谁赢他们帮谁。”而我们会一直赢得，所以他们也会一直站在咱们这一边。“你这次就做得好对，没有直接帮王氏报仇，和官府对上。”他说完见白小翠眉头紧皱，并不想让她对此多纠结，就转移话题道，“对于凡人来说，我们是外人。”哪怕成了正神也是一样。看来小翠也没有忘记，刚要入灵州城的时候，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提醒。“……那个，其实我想插手来着。”白小翠抬手揉了揉鼻子，“可那些动手的差役，身上有官气。”王氏求到庙里的时候，她就想插手了。可这事找王家，王家不认，都推到了县令的身上。她还记得许成仙说过，最好不要和官府中人为敌。“于是，我就让猫十九去找了秦鸿。”状纸也给了，事情也说了，秦鸿也说会派人去查办。但这事有牵扯到了世家一系，就算查清了也要上报。“我能等，王氏却可能永远等不到了。”白小翠面露不忍道，“她竟然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最悲凉之处，在于王氏不是不疼爱自己的骨肉，只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这真令人感觉毛骨悚然。“她不知道我会现身的，所以是想带着女儿一起走。我也有女儿的，怎么能看着不管？”小翠叹口气，“我想帮她，可秦鸿说我直接相助她，会让皇帝对白娘娘庙生出忌惮，不让我再被百姓供奉了。”神像和庙都是大崽儿费了好大的心思，帮她建成的。怎么能让大崽儿的心血白费？“然后我就想到了，让王氏当神将，让她自己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