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玺，如果可以，你一定要回家！”
床上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手用力的抓着洪玺，混沌的眼睛无神的盯着他：“我对不起老爷子，我无颜面对他老人家。”
“不要带我回去，让我烂在这里吧……”
“但是你一定要回去，答应我，一定要回家！”
“……蒂芙尼怎么办？”洪玺看着一直很安静，哪怕怕极了也只是悄悄抹眼泪的小丫头：“她呢？”
“带给她妈妈，或者听天由命吧！”中年男人的脸色透着一股诡异的红润，他语气急促的说道：“她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她的命不好，摊上我这个白痴做爹，对她不起，下辈子我做牛做马还她……”
“玺，照顾好自己……”
这话的意思无疑是放弃了蒂芙尼的人生，若是洪玺放手，蒂芙尼那个早就改嫁的亲妈也不管，这小小的女孩儿恐怕活不到成年。
甚至落得一个好死都是奢望的地步。
这里的恶棍太多，这里的义人太少。
说完最后一句话，中年男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最终在悔恨交加中死去了。
洪玺对故乡最后的一丝记忆，也于此刻断绝。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秃头胖老头掀开帘子，确认彻底死去之后，拿出一张合同递给洪玺，说道：“这是你爸爸和我签的合同，他死之后自愿把尸体捐给加州大学实验室做研究。”
“当然，作为交换，我可以付你一千刀。”
“我要火化。”洪玺看都没看那张废纸，说道：“除非你拿着枪指着我的头，否则就给我滚一边去，我说火化就火化。”
“别这样，小子，给你一千五，一千五怎么样，我个人多加五百！”
秃头胖老头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但洪玺却直接推开了他，单手推着尸体去诊所后面的火葬场。
“唉，又是一个执拗的年轻人。”菲利普擦了擦脸上的油汗，对着走过来的助手摊摊手说道：“可惜了，不过恐怕就是把五千刀全都给他，他也不会同意的吧？”
“史密斯教授要求的材料，死了的给5K，活着的夏裔可是给30K。”
助手康纳点了点头说道：“每年联邦拨给这些高校的钱有几千亿那么多，如果哪个教授提出的项目被联邦的特派专员看中，那刀乐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我在这里辛苦了二十多年才建立的信誉，区区几万刀可买不走。”
菲利普知道自己的助手动心了，但是人做事都需要规矩，尤其是他这种游离在黑帮之外，却与帮派紧密相连的人，规矩更是自己的保命符。
“你要是动心，就自己去联系那些帮派的恶棍，小赚几笔还是有的，但是别在我这里钻营，记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是的，菲利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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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玺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拽着蒂芙尼，而小小的女孩儿手里拎着一个沉重的登山包，里面是十年前洪兴国走线的时候背的包，装着他最后的遗物。
回到了家之后，洪玺把骨灰盒摆在客厅中央，沉默良久，方才似哭非哭的说道：“回家？说的轻巧，老登，我还回得去吗？”
“死了就别为活人操心了，我不怪你，我原谅你了，以后的路我自己走就是了。”
“哥……先生。”细若蚊呐的小声在一旁响起，洪玺扭过头，只见蒂芙尼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道：“您会把我送走吗？”
“会。”洪玺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然后说道：“明天我就把你送去学校，小孩儿别操心那么多，要不该不长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