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去,只见一袭红衣的温狸竟不知何时走到场中,正弯腰将那个即将滚入火里的头颅捡了起来。
吴坚眉头一皱,厉声喝问:“你是何人!”
温狸双手持头骨行礼:“禀大司马,奴婢名在今日赴宴造册里,叫作‘伎乐天’。”
吴坚大事被坏,怒不可遏,手指她怒骂:“无知村妇,你怎敢无令擅闯?”
温狸俯身跪地,恭顺回答:“奴婢故乡有一风俗,观刑之时,罪人头颅坠地,便算身死债消,此时如有人为他拾起头颅,便是无量功德。奴婢以为行刑毕了,一时贪功,万望大司马饶恕。”
吴坚哪受过这等掣肘,暴跳如雷,厉声喝道:“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娼妓和罪人骨一齐投入火中。”
温狸道:“我愿赴死,求大司马宽宥我一盏茶的时间。昨夜佛陀入梦,托我今日带到宴上向大司马献的‘伎乐天舞’,不敢不跳而辞。”
吴坚此时方想起,还命令张凤峙携了个舞姬来,这姬似乎名动秣陵。
吴坚定睛再看,她微微垂着脸,额间一点朱砂,是佛祖之“白毫相”,头发似滚了火色金边的乌云,藏在鬓云火影里的面容如半朵烧莲,着一袭似将飞燃的石榴裙,肩头披着牙绯色银泥飞云帔,穿着打扮,倒有些慧根佛相。
温狸任由他打量,面庞静若死水。
她曾经在雀离大清净寺看到过吴坚供奉的长生象牙白塔,故用“佛陀入梦”的说法蛊惑他。
吴坚果然面色松动下来,唯恐不祥,心中存了疑虑,挥手将身侧卫士屏开,但看守张凤峙的几个力士仍是横刀丝毫不退。
“佛陀入梦?我怎知你不知编造谎话来诓骗我。”
“大司马看我跳完,就知道是不是说谎。”
吴坚冷哼了一声:“你跳,若是妖言惑众,我即刻将你投入火中烧死。”
温狸站起身,视线稍微挪转,便看见了张凤峙一袭白衣立在刀林
森戟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