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被油纸伞挡去的水杉落雨,大约也是他刻意的“表演”。
她在医塾里孤立无援的时候,永远有一个不容侵犯的去处可以去。
宁澹没有赶过她,反而很包容她。
在很多个她失意、孤独、叛逆的时候,他都能被她找到,然后被她拉着听她颠倒地说些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话,从来不会质疑,像一座沉默的、可靠的山岳。
她还梦到她去给宁澹送花笺,这个场景她以前从来不曾回顾,因为她不敢想象当时宁澹心里会觉得她有多么厌烦。
现在她可以放心一些了。
至少,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宁澹对她有多么厌烦。
宁澹只是像她之前猜想过的最好的那种情况一样——其实没能花多少心思想她的事情,等到有空的时候才能来回应她。
后来她变成宁澹的亲人、变成宁澹的责任,接受他一丝不苟的保护,和沉默得顺从的包容,她也会努力地避免去占用他过多的时间,他们一直配合得很好。
她确实没有什么好怨怪的。
但是她还是会想起。
在一开始碰到水杉林里那个少年时,被他零落得甚至不自知的温柔打动时,她期许的并不是后来这个样子。
她把他当初的温柔放大成了喜爱,认定他是人群之中与众不同的独独能够欣赏她的那一个,把他的“喜爱”藏在心口,当成那段狼狈的少年时期里最珍贵的蜜糖。
而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她比包袱更一无是处,浑身再也没有了光彩,也使这块儿蜜糖越咂摸越变了滋味。
其实,本来就是她太痴了。
她不该在旁人身上去索求喜爱的。
这样的话,永远会觉得对方给得不够。
更何况,她能从宁澹身上索求的本来就不多。
也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