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余光瞥见女使等人从拱门离开,湿淋的手在身上随意擦过,便去扯自己齐整的辫子,辫子被扯散了些,蓬乱地堆在脑后,鬓边碎发也随脸颊的汗糊在一块,苍白的面庞便显出几分邋遢。
方才那几个丫头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她心里莫名焦乱。
她自小无人问津,没有目光会在她身上流连,她也是长开了些,才知道自己模样生得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在慢慢长大,迟早有一日,她那长袖善舞的精明嫡母发掘出她的美貌,会生出拿她酬应献好的心思。
她怕自己还没等到大姐姐带她出府,便被嫡母当做攀高结贵的工具送了出去。
她只觉心里纷乱,愁虑万千,加快手中速度将衣服一件件洗净后拧干,置于一旁的木盆之中。
通红的手微微发颤,她将盆中衣物铺晾到绳索上,转身离开。
她正转身时,瞥见一个少年的身影,下意识躲到墙角。
当今太子,是她不敢也不愿招惹的人物,况此人常做些让人匪夷所思之举,极为失礼,她亦觉不喜。
太子身份尊贵,父亲薛文是官场重臣,二人会面无可厚非。
但哪有太子纡尊降贵频频拜访臣下的,他这么堂而皇之频繁出入朝臣门庭,竟无半点忌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与薛家的关系,也不怕当今圣上责他私交权臣、结党营私。
更让她不解的是,他每每驾临薛府,总还得绕道侧院与自己搭讪几句,或捎些东西给她,她哪里敢要?
侯氏身边的女使上次撞见太子往侧院来与她说话,为此狠狠剜了她一眼,仿佛在骂她勾搭外男不知廉耻。
她无意横生枝节,此后便想方设法躲着这位爷。
薛家每年都会前往观音寺祈福,以求薛家官运亨通,福禄绵延,往年观音寺祈福,她都被勒令不能出现,仿佛她的存在会污染观音寺的圣洁纯净。
可祈福这日,侯氏竟然破天荒带了她前往。
完礼回府的路上竟遇到强盗,他们此行并未携多少财物,强盗却也不急不恼。
一片慌乱之中,她的前襟被一只壮硕有力的大手抓住,随即被粗暴地扯下马车去,脑子里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