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到底没上前帮她脱下靴子,只掀开被子,轻轻为她盖上,合十朝她一躬身,转身快速离开。
明明一夜没睡,还经历了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截杀与反杀,紧接着就是长途快马,他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心头有什么东西在躁动着、叫嚣着,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这是他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体会过的躁动与郁烦,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本能地恐惧着那股情绪。
他不能任由这股情绪越演越烈,最终控制住自己!
师父说过,平心静神才是养生、养心之道。
师父还说过,不好的情绪,都要找到宣泄之道,不高兴了,消除那叫他不高兴的源头就好。
不要压抑着,叫那情绪损了自己的身体,损了自己的佛心。
他从小远离人群,看到不是一屋子对他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奴才,就是神农山没有尽头的绵绵山脉。
除了病重难受,他其实很少有情绪的起伏。
稍大一些,他就明白了,病得厉害的时候,不管他多难受,不管他摔破多少药碗,不管他怎么罚那些为他煎药、断药、甚至灌药的奴才,他的难受也不会减少半分。
于是,他就连这点情绪起伏也慢慢平息了下去。
不能改变的事实,他再不高兴,又如何?
他不知道,他以为不能改变的事实会因为孙小圣带回来的一个橙子而彻底改变。
孙小圣带回来的橙子像橘子一样能直接剥开吃,不必用刀切得汁液四流,吃下去更是鲜香多汁,果肉嫩甜。
真好吃啊!
神农山外面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么?
他那群听话,却在某些问题上格外有原则的奴才们,估计是怕他伤着了脾胃,所以从来不敢叫他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