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的身躯一直在颤抖,连着担架床一起,在冷冰空荡的太平间内,发出寂寥清脆的钢铁碰撞声。
张奎比他到得要早,接受不了这样的画面,手里死死攥着晏承书送他的保温杯,直挺挺倒了下去。
待再次醒来,重新踏入这个房间,他背影蹒跚,一下子像是沧桑了好几十岁,佝偻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朝晏承书的方向挪过去。
他几乎不认识躺在担架床上的人是谁,反正不是他的承书。
他的承书干净清朗,怎么会是躺在这里这个人的样子?
那些人,把他的承书怎么了啊?
张奎撑着床,哆哆嗦嗦往下滑:“承书啊……”
他爱怜地将手放到晏承书的头顶,却不小心蹭开了一缕发丝,才看到,晏承书额头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大块破口,皮肉狰狞翻开,不知道那时候他有多疼。
张奎骤然瘫软在病床边,哑声:“承书啊……”
他哆嗦着抓起晏承书冰凉透彻的手,朝他手上哈气,企图给他捂暖:“年纪轻轻的,手怎么这么冰啊你?”
他折腾了许久,没能把那双手捂暖,反倒自己的手也凉了下去,他那双浑浊的眼里滚出大颗泪水:“我老了,不中用了,连帮你捂手都做不到。”
“你怎么舍得啊。”
“承书,我不该让你去的。你在家里多好,多好……”
黎梨蹲坐在门口,手里死死抓着她大一优秀新生奖徽,仰着头,哭得绝望惨烈。
她不信!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了!
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
有好心人看不下去,帮晏承书澄清了一切,所有人都在为晏承书打抱不平,他们在围脖道歉,等晏承书回家。
只要他回去,就能重新拥有美好的生活,为什么偏偏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