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筱晚上跟喜伯一起包的饺子,身上沾了些面粉,沈璁上楼时,刚好看见他换好衣服,站在卧室的窗边。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暗纹高叉旗袍,领口袖口和裙摆这些细节之处都有金线包边,酒红色细羊皮高跟鞋,很应除夕夜的景,雍容端庄,多少还带着点年节的喜庆,又不会显得沉闷。
指尖夹着的半支香烟飘出袅袅的白雾,和着旗袍贴身的料子,勾勒出美人半倚在窗棂边时曼妙的曲线。
沈璁悄悄从身后将人抱住,调笑道:“这是暗示吗?抗议我最近没有‘喂饱’你?”
之前沈璁忙碌时,旗袍有时候真的是两人之间“闺房之乐”的某种暗示;但最近沈璁可不算忙,尤其是年前这几天,他都没到公司去过,几乎天天都粘着裴筱。
裴筱似乎也能感觉到什么。
“你少臭美了。”他娇嗔着回头白了沈璁一眼,“是我师父说的,过年要穿新衣裳,这样,新的一年才能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
刚被买回去那两年,冯吟秋也的确每到过年都会给他准备新衣裳,不过他的“体面”,也就只有那两年。
再往后,哪怕他火了,成了角儿,穿再多的新衣裳,也没能再体面。
不会有人觉得他“干净”了。
刚才上楼换衣服时,他看见柜子里还堆着好多一次也没穿过的旗袍,总有种再不穿,可能就没有机会穿了的错觉似的,便鬼使神差地挑出了里面最娴雅的一套换上。
这也难怪,连沈璁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裴筱买过这样一套旗袍,裙摆长及脚踝,还是长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开到大腿根的高叉好像都只是为了方便走路,一点也不□□,看着像是为了出席某些正式场合才会有的装束。
但他实在想不明白,真有什么正式场合,他怎么可能让裴筱穿着旗袍去。
虽然想不起来了,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旗袍穿在裴筱身上也还是好看,墨绿色的料子衬得他愈发白皙,唯一露出的那一小段颈子被小巧的立领托着,像是一截纤长脆弱的白瓷。
沈璁低头,轻轻从裴筱的耳后吻向脖颈。
裴筱沉醉地阖眸,仰起头来迎合着,靠在沈璁的肩头,轻声道:“七爷,咱们是不是就快要走了?”
沈璁闻声一顿,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充盈着裴筱身上好闻的味道。
之前几天他都没有去公司,是因为最后一批药物已经顺利送出去了。
战火已经烧到了上海,按照之前的经验,铁路是很有可能被炸断的,之后他也不会再有机会做什么。
最好的情况是等这一仗打赢,他就能带着裴筱离开上海,但如果输了……
就算他的事情败露,目标太大,逃不开,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也已经计划好了,要如何送走裴筱。
但如果最差的情况发生,他就没有办法回答裴筱现在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