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音用好午食,默默收拾了回屋,紫檀立刻出声询问。
琥珀反问她,“今儿甚么日子,你可知道?”
“似是……大娘子纳征的日子?”
琥珀点头,指着食盒道:“我去取午食时,张婆子还特意与我说,今儿是大娘子的好日子,府里人人得了赏银,添了好伙食,让我多领些。若非担心饿着娘子,我真想砸她脑袋上去。大娘子的亲事怎么来的府里能有人不知?那庆州伯公子原本是我们娘子的未婚夫婿,姊妹易亲之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还好意思在府里张扬。”
她言语忿忿,紫檀想了想,道:“这事早在半月前不是就说好了?娘子本也不在意这桩长辈定下的婚事,和那庆州伯公子只在幼时见过一面而已,解了正轻松自在。何况夫人也答应了会为娘子遍寻名医治眼,不然咱们还得像以前一样,自个儿偷偷去找大夫,还总找不着可靠的。”
“这事本就是她该做的,当初若非她把娘子在黑漆漆的柴房里一关半月,又让娘子乍见天光,娘子双目怎会变成这样?假意帮娘子找了一年的大夫就放下不管了,如今又拿这事作人情,真是好算计!”
琥珀说着简直要被气哭的模样,眼眶通红,“她原不过是个妾,咱们夫人才是府里真正的主母,若是夫人在,娘子怎会被这样欺负……”
没两息,她当真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叫紫檀手足无措,慌乱安慰。
论资历,紫檀绝没有琥珀在娘子身边待得久,她不过是五年前被卖进慕府又被青姨要进南院的侍女,青姨和琥珀却是从娘子襁褓时就陪着她了。
那些往事,紫檀略听过一些。
听闻娘子的母亲才是郎主原配,为郎主留下一儿一女后病逝,如今的夫人云氏原为府中贵妾,在前主母温氏离世后被扶正。
除此之外,另有小道消息传,郎主和如今的夫人云氏才是青梅竹马,情谊极深,当初若非长辈指婚,绝不会另娶他人为妻,更不会叫云夫人自降身份为贵妾。
温夫人本就是远嫁,一直因出身商贾被人暗暗说道,又不得夫君宠爱……这大概就是她积郁成疾、早早病逝的原因。
不同于那些对南院避之唯恐不及的侍女,紫檀入院后就极为安分,待娘子亦很忠心。见琥珀如此,她取出帕子给人拭泪,绞尽脑汁道:“青姨不是说了,那庆州伯府上本也算不上甚么好人家,承祖荫袭的爵位罢了,已经快要没落了,那位二公子更是至今没个功名,大娘子抢就抢了,也算不上甚么坏事……”
这实在算不上安慰,自欺欺人还差不多。
果不其然,听这话后琥珀哭得更厉害,叫紫檀懊恼自己嘴笨,还想张口,耳朵一竖听见了院门动静,忙凑到窗前,推开院门的不是管家和郎主又是何人?
她忙提醒琥珀,俩人迅速收拾一番,一人往外迎去,一人去禀告南音。
……
这是慕怀林第一次踏足女儿南音的居处,坐落于慕府东南一隅的院落不大不小,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冬雪亦不掩几抹翠色,平添雅致。
屋内香雾辟寒,花鹿纹锦屏作隔档,将暖意留在这方天地,别有一番巧思。
他是个雅客,一见这番布置目光不免多流连几分,直到热茶奉上,轻轻的一声“爹”让他思绪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