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满家本就徒然四壁,能丢什么东西?
什么都在。
只有原本放在屋檐下的那把柴刀,看下面的灰尘,似乎有被人移动的痕迹,好像曾经被人拿起。
成方斋记得,那是伯母用来剁周满小指的柴刀,心里觉得诡异,正想要凑近了看。
可谁想到,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在这儿看什么?”
成方斋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是孙屠户站在竹篱外,满脸横肉,却用一种阴恻恻眼神盯着他。
听到这儿,周满便问:“是孙屠户知道他儿子是你动的手来找你了?”
岂料,成方斋脸上忽然显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竟道:“不,他不是孙屠户!”
周满心头一跳:“什么?”
成方斋呼吸急促:“孙屠户杀猪吃肉,长得很胖,走路的时候脚步总是很重,可那两天下过雨,外面的泥地很软,我看见他走过的地方,脚印却都很浅!而且一只脚深,一只脚浅,很奇怪。”
周满开始感到一丝诡谲。
成方斋手指已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望着她道:“我不敢跟他说话,拔腿就跑了。可回到家之后,听我爹说,孙屠户早上跟人问去城中测试根骨的事,还打听你当时进城测根骨的事……”
这下轮到周满心底冒寒气儿了。
成方斋道:“从那天起,我看村子里好多人都不对劲起来。甚至连我爹……”
成夫子虽然看不上在村中学塾教书这件事,可收拾书的时候,从来都是把《论语》放在所有书上面。可半个多月前的一天早上,他走进屋里,忽然看见他爹桌上,一本《南华经》赫然将《论语》压在下面……
那真真是一股恶寒窜遍全身。
成方斋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当即便夺门而出,从村子里跑了出来,半点不敢停歇,恨不能离得越远越好。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周满,或者拜入周满说的杜草堂。
于是一路问人,往小剑故城来。
只是他年纪毕竟尚幼,孤身一人在外,夜里餐风露宿时,回想起村中诡异情形和生死不明的爹娘,难免恐惧担忧,时常抱着自己偷偷哭,第二天又擦干眼泪继续赶路。
还好有周满传的《神照经》,成方斋一边走,一边练,五感竟有敏锐的提升,体魄也强健起来,路上虽遇到不少事,竟都被他化险为夷,这才到得小剑故城,总算今天运气好,碰到周满。
然而周满听他从头到尾将这段时间的经历讲来,面色已然凝重,更觉那冷气已钻到手指尖:“你说你最早发现那些人的时候,是五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