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少见你这样愁眉苦脸的, ”张抱月斜倚着窗框,摇着扇子道,“倒是稀罕。”
对面的马冰果然愁眉苦脸, 一声接一声叹气, 活像一只漏气的老风箱。
在张抱月面前,她倒是不必伪装的。
蒲草端了茶上来, 见状笑道:“嘻嘻,一定是为情所困!”
她打小就被卖人青楼,见识有限,所见所知皆不过一个“情”字, 故而有此一说。
哪成想歪打正着, 就听马冰又抱头叹了一声。
张抱月手里的扇子一顿, 诧异道:“果然如此?”
还真让蒲草说着了?
蒲草拍手笑道:“看吧, 我才不傻!”
平时张抱月总笑她“小傻子”,小姑娘还不服气呢。
张抱月拿指头戳她, 又欠身要去倒茶, 一看, 怔了下, “怎么把这茶弄来了?”
这可是鸨母私藏的好茶,十分名贵, 以往都是只给那些贵客用的, 她们也只配闻闻味罢了。
蒲草道:“妈妈说了, 马大夫便是贵客, 叫姐姐今儿不必忙着接客,只管好生伺候着便罢。”
张抱月嗤笑一声, 眼中闪过不屑, 看向马冰时, 却又换上温柔的戏谑,“听听,如今连妈妈都拿你当宝儿。今儿倒是沾了你的光,也叫我们尝尝这上千银子一两的茶,到底什么味儿。”
莫说鸨母,便是整个百花楼上下的姑娘们,也少有不喜欢她的。
都是陷在泥潭里的烂泥猪狗,可偏偏就有个傻姑娘将她们当个人,当个正正经经的人……
“你就别挤兑我了。”马冰无奈道,又让蒲草上前,把了脉,细细看她气色,“嗯,胖了些,高了些,不过还是有些弱。记住,不管遇见什么事儿,你们都得多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
有了力气,以后才能跑得快,跑得远,叫人追不上。
蒲草用力点头,小声道:“记住了,如今不光我多吃,还压着姐姐多吃呢!”
她底子太差,根本支撑不住长期奔波,所以还得养。
等熬过盛夏,天气凉快下来,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那时候再跑……有没有地利不知道,但至少有天时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