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极之下头脑反而异常冷静,他发现自己在以另一种视角,重新审视着太宰治那张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惹人厌的笑脸。很快,一个让他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荒谬的念头不可控制地攀附上心头——
他的呼吸一下子滞住,瞳孔骤缩。
这个荒谬念头一点点明晰,展现出叵测的轮廓——那日冲绳溶洞所见、令中原中也倍感烦闷的一幕再次放映在眼前。
当时的太宰治还没表露出明显的意图,只是言行间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而这一刻,这违和感被一把揭开了影影绰绰的面纱。
喂喂,不是吧,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啊……
那个整天除了嚷嚷要自杀外什么都不干、黏糊又阴暗的胆小鬼太宰,怎么可能——
……不,中原中也再度冷静下来,应该问什么时候。
太宰治单手搭着身后的保姆车上,手指随意地在车窗底打着拍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中原中也锐利的视线,他勾起唇,不紧不慢地看回去,未被绷带遮挡的左眼晦暗莫测。
三年搭档的默契在这一刻显得尤其多余而讽刺,他们不需要言语便轻而易举地读懂了彼此心中所想。
尤其是在他们想的是同一个人的情况下。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然而身处修罗场中央的人浑然未觉,发出了单纯疑惑的声音:“那我自己打车过去?”
公野圣良诧异地在两人之间看了一圈,怎么感觉这两人间的气氛又窒息起来了,莫非这就是机车派和空调派之间堵上尊严的战斗?
哎,其实他是步行派,但三十公里的话还是投降算了,他的尊严不重要。
中原中也:“……”
太宰治:“……”
差点忘了,这人不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一脸状况外地用看小学生拌嘴的目光看着他们。
“真是……”
太宰治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搭在车窗上的手,好整以暇地抱臂而立,笑吟吟地歪头望着公野圣良:“如果我说,要让你在我和中也之间选一个呢?”他的音调和平常不大相同,缓慢中带着奇特的韵律。
中原中也抿着唇,看着并不十分赞同的样子,但并未反驳。
“……???”
公野圣良惊得差点甩开行李箱的把手。
他一个步行派,都已经投降了还要被逼着死亡二选一吗?!再说机车和空调哪一个更好都跟他没关系吧,他都想好要一路开窗通风打车去东京了。
欺人太甚,他要重新捡起尊严了!
公野圣良深沉地长出一口气,决定不掺和进眼前两个未成年人幼稚的战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