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柚掌心朝上,眼里带笑,温声问,“臣扶殿下进轿?”
司牧将自己微凉的指尖搭在谭柚温热的掌心里,从刚开始的轻轻一触,到把整个掌心贴着她的掌心,“好。”
他握住谭柚的手,亦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回握,不知为何,被这份力量托着,心便踏实下来。
司牧坐进轿子里,胭脂弯腰将轿子帘布落下。
硃砂在旁高喝,“起轿——”
进宫时,只有一顶十六人抬的花轿,出宫时,轿子两边多了三百对提着宫灯的禁军侍卫。她们穿着禁军统一的深色甲胄,唯有胸前系着红绸花。
这抹红色弱化了这一身的冷硬肃杀之气,多了几份柔软喜庆。
禁军们手提寓意着吉祥平安长寿幸福的宫灯,会护送司牧至谭府。
既是护送,也是警示。
告诉长皇子未来的妻主,轿子里坐着的人身份尊贵是皇家至宝,容不得半分不敬跟放肆,否则,未来这三百对禁军侍卫便会如今日来时这般,将手里提着的宫灯换成官刀,前往长皇子妻家将人接走。
这是先皇送给司牧的新婚礼物,是一个母亲为儿子最后能做的事情。那便是用兵权保护他的安危,用武力去震慑将来要娶他的人。
哪怕没有爱,至少也会有惧。
司牧坐在轿子中,始终不愿掀开帘子往外看。他今天特别好看,哭出来的话,就不美了。
从宫里出去,许是多了吹打班子的缘故,众人都觉得笼罩在心头的那份威压跟肃穆淡去,傍晚温热的太阳余晖落在身上,让人感觉格外的舒服。
也是前后这么一对比,大家才发现宫里原来那么阴冷森寒,远不如宫外阳光温暖舒适。
苏虞跟重新活过来一样,跨在马上扭身朝后,对着吹打班子说,“大声吹,回头有赏!”
她这么一说,本就洪亮的唢呐声,顿时更响亮了。
锣鼓唢呐在宫门口响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另一条跟来时不同的路回谭府。
这也是为何谭柚未时就出发的原因,生怕误了吉时。
路上,花青跟藤黄卖力地路两边围观的路人吆喝,“说吉祥话讨喜糖喽。”
若是碰上娶亲的,说几句吉祥话,就能得到喜糖跟铜板碎银子,稳赚不赔。
于是,哪怕平时长皇子跟谭柚口碑不好,路人也都扯着嗓子祝福她们,吉利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往这对新人身上倒。
硃砂可喜欢这种场面了,何况打赏他也擅长。他跟个散财童子似的,围着花轿跑来跑去,手中竹篮子里的碎银子跟铜板下雨似的往外扔。
谭府准备的这些东西向来是只多不少,但就这,到府门口时都快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