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尽全力调查的。”维尔莱特强调,“在这期间,你就好好接受治疗,去做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
塞缪尔答应了她的要求。
因为急于复仇,他没有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而是连跳几级,并在维尔莱特的帮助下利用假造的身份和年龄就读警校,在十九岁时完成实习,准备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德州警局。
那也是他父亲的老部门,他相信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与此同时,忙得连轴转的维尔莱特和他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大多数时候只能通过邮件来联络。哈罗德终于将自己一直以来的计划付诸实践,逐渐有了雏形的世界树如预想中一样事务多得让人焦头烂额,维尔莱特有点震惊于对方居然多年前就一语成谶。
她摆脱了比阿特丽斯这个身份,重新以维尔莱特的名字作为新人正式加入世界树。
以及,她在毕业后终于回到了托萨。
这些年的磨砺已经让她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过去,尤兰达——不,伊德海拉,她们的母神满脸意料之中地向她表示了欢迎。不过维尔莱特这次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藏得相当隐秘,她被分配的任务是从内部监视着支撑这个城市运作的庞大势力之一,虽然那家族迄今为止还算安稳,但得防止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异变。
她跟那边打交道打出了经验,投其所好地谎称自己要留在外面为母神发展更多的信徒。尤兰达如今对她很放心,约定只要这位继承人定期回乡,她就可以在其他时间随意出入托萨。
反正克里丝汀退位还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她用不着担心哪天突然就被拖去继承家主之位,再说——佩特利诺家的势力也能让调取某些资料更加顺利。
她还在追查当年的那起命案。
七年的时间,从克劳斯·洛佩兹侦办的第一起案件和阿西莉亚·克伦威尔的第一个采访对象开始,她一闲下来就一点点地去捋他们的人际关系与可能结下仇怨的敌人,依然没能找到凶杀案的相关线索,但也不算完全没有头绪。
她终于知道了克劳斯辞职的原因。
他在追捕那名信仰邪|教的嫌疑人时,为救下被挟持的人质而击毙了对方和作为其后代的怪物混血种,后者在死亡后就化成了污泥似的血水融进土地,因此甚至没有记入档案,仅仅在相关亲历者那里留下了只言片语的目睹经过。
克劳斯在事后才从嫌疑人留下的手记里发现,当初只是显露出一点异于人类的特征的男孩其实没有任何危害,他纯粹是懵懂地被父亲带着逃跑。回过头再想想,他在额头被子弹洞穿时也不过是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眼神中自始至终都不见任何敌意。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当警察了。
维尔莱特敏锐地抓住了某些细节,她在翻阅大量的资料后对比出结果——那个男孩是尼约格达之子。以此为基点,她进而回忆起案发现场的违和之处,维尔莱特意识到,与资料里记载的一模一样。
——凶手也是尼约格达之子,而且,是完全觉醒后的尼约格达之子。
就像在一片黑暗中终于找到方向,她按捺着激动想要沿着追查下去,可在那之后,再未惊起一点水花。
这条线索断了头,明知道前方可能通往的就是正确答案,也无论怎样都看不见希望。
她也将这件事告知了塞缪尔,两人共同的努力也没能换来更多的回报,时间就那么一天天过去,日积月累堆出来的只有排除掉的废弃卷宗。不断往复的期待与失望后,她固定回托萨“探亲”的日子也到了。
维尔莱特回来时从来都是随便挑点事做,比如跟在克里丝汀旁边处理文件,比如在家族的接头点转悠转悠,重点是了解从大到小各个环节的运行方式。这一天前台临时缺人,她去顶个班的功夫,就见有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酒吧的门。
走在最后一个的,顶着她之前亲手施加的伪装。
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相遇。